地方传来的一样。
“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我那天的所作所为?”
“我原不原谅你对你来说有什么不同吗?”她背朝着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你一点儿同情心也没有。我当时就道歉了,我说了是因为那突然的让人无法自控的疼痛,我才做出了那件让我非常后悔的事。你难道不认为对我来说,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承认过错是很不容易的吗?”
“请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回想起那可怕的场景。”
“如果你知道我是多么孤独,多么郁郁寡欢,你就会仁慈些了。”
他的声音奇怪地让人感动。玛格丽特不禁相信他是真诚的。
“你之所以认为我是骗子,只是因为我擅长的是你所不知道的领域。你不但不尝试去理解,而且也不欣赏我为了一个崇高的目标奉献出自己的全部灵魂。”
她没有回答,一时间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他的声音变得很迷人,与先前大为不同。
“你看不起我,厌恶我。你刚才差点儿就说服自己把我扔在大街上而不是伸出援助之手。如果你刚才没有一时心软,几乎违背内心的意愿,我现在已经死了。”
“我如何对待你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她小声地说道。
不知为何,他那柔软低沉的音调奇怪地扭绞着她的心弦。她的心跳加快了。
“影响非常大。一想到你对我的蔑视,我就感觉糟透了。你善良又纯洁,因此我无法忍受自己毫无价值。你将眼神从我身上移开,那神情就好像我非常不洁一样。”
她轻轻地挪了挪椅子,看着他。一瞬间,她惊呆了,他的外表在她眼中似乎变得不一样了。他的眼睛里换上了一种不一样的神情,使得他那丑陋的肥胖也变得并不那么让人讨厌了。他的眼神很温柔,眼眶中浸润着泪水。他的嘴唇因强烈的痛苦而扭曲着。玛格丽特从未见过这么悲伤的面容,顿时,她的心中充满了无法抑制的自责和悔恨。
“我并不想对你无情。”她说。
“我现在就走,这是对你刚才的救命之恩最好的回报。”
话语中的苦涩和屈辱让玛格丽特羞红了脸。
“请你别走。不过咱们聊点儿别的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他似乎不再看玛格丽特,而她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他盯着墙上的《蒙娜丽莎》复制品,突然说起话来。他背诵了一段沃尔特·佩特<span class="" data-note="沃尔特·佩特(Walter Pater,1839-1894),英国文艺批评家、作家。"></span>对这幅完美之作的溢美之词。
“她的面容倾倒了众生,但她的眼睑却已透出厌倦。这是一种从肉体内部生出的美,是用奇思异想和美妙的激情点点滴滴沉淀汇聚的美。若是让她与那些莹白的希腊女神和古代美女共处片刻,她们该是多么不安啊,因为这美中包容了灵魂能经历的所有疾苦。这张脸上铭刻和熔铸着世间所有能够用外在的形式提炼和表现出来的思想和体验,例如希腊的肉欲,罗马的淫荡,充满了精神的野心和爱情幻想的中世纪神秘主义,异教世界的卷土重来,以及博尔吉亚家族的罪孽。”
他的声音伴随着词句那优美的韵律,显得悲伤又充满乐感。玛格丽特从未如此强烈地感受到这段文字的重要性。她深深地沉醉其中。她希望他继续说下去,但却没有力气开口。他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继续说了起来。这一次他的声音中多了一份圆润,就像是远方传来的风琴声。它像是一股让人无法抵挡的芬芳,玛格丽特差点儿无法承受。
“她比她置身其中的岩石还要苍老;像吸血鬼一样,她已死过多次,熟知坟墓里的秘密;她潜入深海,对于潮水涨落习以为常;她向东方商人购买了奇异的邪恶之物;就好像丽达,是特洛伊的海伦的母亲;就好像圣安娜,是玛丽亚的母亲;所有这一切对她来说,只是像七弦琴和长笛的声音,无一不体现在她的优雅中;她那莫测的面庞浑然天成,她的双眼和纤手优美绝伦。”
接着,奥利弗·哈多又谈起了达·芬奇。他将自己的想象加入了那些评价达·芬奇的臻词美句中,他的记忆力极好,那些句子就好像刻在他心里一样。《施洗者圣约翰》与《酒神巴克斯》有着相似的温软肌肤,蜷曲的头发和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这份相像给了他无尽的奇异的想象。在他的眼中,《圣母子与圣安妮》中的海滩有着一种西班牙女修道院中矗立的淡红色小教堂所散发出的密不透风的了无生气,而风景的上方则笼罩着一个苍白的、令人不安的恶灵。他喜欢神秘的画作。在这种画中,画家总是试图表达一些超越画面限制的东西,比如未得到满足的欲望以及对神秘世界的无尽向往。奥利弗·哈多在很多看似不可能的画作上都发现了这种神秘。他的评论为那些玛格丽特曾轻率地一扫而过的画作赋予了崭新的意义。卢浮宫的长廊里陈列着一幅布龙齐诺<span class=&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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