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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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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五年(1~5)
而安静端庄的她心想自己八成一辈子独身。但这时有个英俊的医生站在她的门口,嘴里说着:来吧,拜托,我想让你看个特别的东西。那晚夜色清明,天上繁星明亮。诺拉坐在戴维的旧车里,宽阔的塑料前座上。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羊毛外套,觉得自己很漂亮。空气是如此清新,戴维双手握着方向盘,车子驶过黑暗,驶过冰冷,驶过愈来愈窄的小路,来到一处她不认识的地方。他把车停在一座老磨坊的旁边,他们下车,迎向潺潺的水声。漆黑的河水捕捉了月光,流过岩石,带动磨坊的巨轮运转。磨坊朦胧地矗立在迷蒙的夜空下,遮住了繁星。四下充满了湍急、潺潺的水声。“你冷吗?”戴维在水声间高喊。诺拉笑笑,颤抖地说不,她不冷,她还好。“你的手还好吗?”他高喊,声音清脆响亮,宛如流水般奔腾。“你没带手套来。”“我还好。”她高声回答,但他已经拉起她的双手,将它们紧贴在自己胸前,摆在手套和大衣的暗斑羊毛之间帮她取暖。“这里好美!”她大声对他说。他笑笑,然后倾身亲吻她。他放开她的双手,把手伸进她的大衣里,滑上她的背。水流湍急,打在岩石上激起阵阵回音。“诺拉。”他大喊,声音融入黑夜之中,有如溪水般流动。话语虽然清晰,但在其他声音之中依然细微。“诺拉,嫁给我好吗?”她笑着,仰起头来,黑夜的气息环绕着她。“好!”她大喊,又把手掌紧贴着他的大衣,“好,我愿意!”他随即把一枚戒指套在她手指上。细细的白金指环尺寸刚好,一颗橄榄形的钻石嵌在两枚小小的绿宝石之间。他后来跟她说,宝石正配她眼睛的颜色,以及他们初识时她穿的那件大衣。她走进屋里,站在饭厅的门口,翻转着手指上的戒指。彩带飘了下来,一条拂过她的脸颊,另一条落到她的酒杯里,染上了颜色。色彩蔓延而上,诺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注意到颜色几乎和餐巾一模一样。是啊,她的确是“苏西主妇娃娃”,就算刻意思索,她也找不出更贴切的名词。酒从她的杯中溅出,流过桌布,弄脏了她给戴维的礼物。冲动之下,她拿起裹着金色条纹包装纸的礼物,一把扯开包装纸。我真的醉了!她心想。

    一九六五年(4)

    相机不大,重量刚好。诺拉苦思了好几个礼拜,试图想出一份适合的礼物,直到她在席尔斯百货公司的橱窗,看到这个摆在展示盒里的相机。机身漆黑带点黄铜色,附带复杂的功能旋钮和扳手,接环周围刻着数字,整个相机颇似戴维的医学装备。热心的年轻售货员跟她说了一大堆光圈、光圈值、广角镜头等技术术语。这些名词如流水般涌过来,但她喜欢她手中这个相机的重量,以及冰冷的质感。当她把相机举到眼前时,世界被如此精准地加上了框。此时,她试验性地推一下银色的扳手,咔嗒一声按下快门。放开按钮之时,声音在屋里格外响亮。她转动小小的功能旋钮,向前拧转胶卷,向前拧转胶卷,她记得售货员曾用过这个术语,他忽然提升音量,声音盖过店里种种噪音。她透过取景器看看,再度把镜头对准肮脏的桌面,然后转动两格旋钮找寻焦点。这次当她按下快门时,灯光闪过墙面。她眨眨眼,把相机翻过来,仔细研究灯泡,灯泡已经焦黑变形。她换上新的灯泡,烫伤了手指,但不知怎么的,她却不觉得痛。她站起来,瞄了一眼时钟:九点四十五分。雨滴轻缓而持续地落下,戴维是走路去上班的。她想象他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过漆黑的街道回家。一时冲动下,她拿起外套和汽车钥匙,她要去医院给他一个惊喜。车里很冷,她倒车开出车道,摸索着寻找暖气开关,但习惯使然,她开错了方向。即使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她依然冒雨继续在熟悉的小街上前进,开回他们的旧家。在旧家里,她曾怀着天真的期望装潢婴儿房,而后却孤单地坐在黑暗中哺育保罗。她和戴维同意搬离此地对大家都好,但事实上她却不忍心卖掉房子,她仍然几乎天天过去看看。不管她的小女儿对生命了解多少,她对小女儿又认识多深,这一切都发生在那栋房子里。除了一片漆黑之外,房子看起来跟以前一样:宽敞的前廊有四根白色的圆柱,灰石地切工粗糙,仅有一盏照明灯。仅仅几英尺之外,隔壁的迈克斯太太在自家厨房里走动,一边洗碗,一边遥望漆黑的夜晚;班奈特先生坐在安乐椅上,窗帘没拉,电视也开着。走上台阶之时,诺拉几乎相信她依然住在这里,但大门一开,所有房间都空空荡荡,小得令人愕然。诺拉在冰冷的屋里走了一圈,挣扎着理清头绪。此时酒精的后劲更加强烈,她的思绪无法连贯,怎样也想不清楚。她手里还拿着戴维的新相机,但她只是刚好握着,而不是刻意带着相机出来。相机里还有十五张底片,她口袋里有些备用闪光灯泡。她照了一张吊灯的照片,深感满意,因为当灯光一闪,她就永远保留了那个影像。二十年之后,哪天半夜若醒过来,她仍不会忘了这些优雅的金色吊坠。她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依然酒醉,但充满了使命感。她把窗户、灯具、地板上的漩涡图形摄入镜头,纪<bdi>99lib?</bdi>录下每个细节,似乎这是个重要的任务。后来在客厅里,有个用过起泡了的灯泡从她手中掉到地上,摔成了碎片,她退后一步,玻璃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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