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造物来反馈,就会变现出那些看不出规律的图样。人类用文字与符号复现法术,而高级的妖怪则以直觉或说本能发挥。它们根本不需理解咒文所代表的含义,或者,它们生来就知晓这一切,如进食与睡眠般自然。也许……”他忽然沉吟,“那些更加深不可测的、属于下一界的存在们,具备创造法术的力量也说不定。”
梧惠听得云里雾里,但隐约能察觉什么。
“那么,具备创造这个庞大阵法的清和残花——也是在最后一刻书写这一切吗?”
“与其说是书写,不如说是改写。”卯月君纠正道,“她的确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构筑这精密繁复的残花阵法。但若没有起初的灵感,曾身为人类的她也做不到这一点。我再问你,关于蟒神摩睺罗迦的故事,你知道多少?”
“是、是神无君斩杀的最后一位邪神吗?”
“倒数第二个。”
“倒数……第二个。”梧惠有些没反应过来,“总、总之,牠蛰伏于地下,控制了一位神官为自己看守神庙。牠曾是赤真珠的主人,利用相同的力量制造幻象,折磨人的精神。最后,牠被神无君从内部瓦解。神无君能够身而退,得益于琥珀的相助。”
“嗯。维系蟒神存在的那个法阵,你听过吗?”
“我知道的。牠挟持了一位六道无常,好像是……最初的莺月君吗?因为六道无常的生命是几近无限的,牠就源源不断汲取她的生命。啊!莫非——”
“嗯。其原型正是蟒神的阵法。她想达到的法术效果,对咒文进行了逆向的调整。于是一个窃取生命力阵法,变成了释放生命力的阵法。其实,我要纠正一点——那时候在这里发生的战役,有三位恶使参与。”
“嗔恚之恶使,淫之恶使,还有……”梧惠努力回想,“我记得,似乎的书里写到,淫之恶使共有两人。但好像也有书说,悭贪之恶使也在场吗?”
“她在,但并不在战局的中央,甚至可以说没怎么参与这场斗争。而淫之恶使其名,是为陶逐,她的兄长陶迹早已是一具尸体。我至今仍记得每个人的名字……陶逐、尹归鸿、霂——霂就是被称为悭贪的恶使。她在远处使了一门法术,能让大量被制造的式神为她所用。那些所谓式神,其实也只是一些容器,重要的是材质。而制造这些人形容器的主人,则是妄语之恶使,无庸蓝。”
梧惠的表情凝重起来。她当然知道这个名字。
“……就是他制造了很多古怪的式神。虽然我听说那些造物,与真正的生命相去甚远,但他的确培育出了某种被、西方称为‘奇美拉’之物的雏形。”
“你说的,是在禁区里的事吧?”卯月君侧过头,“在禁区解除封锁时,我们就已经感知出了些许端倪。那个古怪的嵌合体,一开始的确不能被定义为独立的生命。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让它变成了如今这样。也许连无庸蓝自己也没能想到。否则,他也不会轻易就奔赴下一个世界……按照他的性格,一定会想着先解开这个谜团的。这个生命,在禁区过得还好吗?我知道,牠算如月君的母亲吧。”
梧惠点了点头,但没有出声。她觉得眼下这个话题,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卯月君给予了一种尊重和体恤,并不追问什么。
“说回木鬼岗那场战役吧……当时那些式神,是用墓土、骨灰与尸水炼化的人形容器,每个都能成为他临时的寄宿物。在场的人们将它们悉数破坏,本以为终于能松了口气,但那在悭贪之恶使的把戏下——也是无庸蓝的算计中,碎片聚拢起来,成为硕大无朋的怪物。因为是碎片组成的,怎么砍也无法真正破坏它。但多亏了这个阵法,所有残片都被转化为真正的生命……无数绚烂的花。被困在里面成为素材的怨念,也得到超度。我们本不知这法阵是有作用的,却不想……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她早就算到这一步了吧。”
梧惠的指尖无意识地将衣角绞成解不开的结。她的睫毛沾染山间潮湿的水汽,喉间有一段含糊不清的字句反复吞咽。
“她在死后都那么温柔。”她说。
“……”
风掠过时整片花浪突然痉挛般战栗,仿佛千万根绒毛在挑动记忆的纬线。他的呼吸突然变得很重,像要把四散的香气重新聚拢成某个具体的形体。而他并不惮于在梧惠面前将这一切反应流露出来,没有丝毫的刻意。
“我想把她的意志传承下去。”
他这样说。梧惠想,她大概能理解卯月君的心情。那种真切的哀悼,深沉的缅怀,黏稠的追忆……那一切不甘和落寞,都随风纠缠。
“因为她是您的人生导师吗?”梧惠小心地问,“她教您……如何做人?”
“她教我如何做自己。”
卯月君抬起手,抖落袖上沉沉压着的繁华。梧惠惊觉不知何时,他的身上落满了沉重的花瓣。花瓣层层堆叠,像风编织了一条缤纷的羽衣。但梧惠的身上就没这样多的花瓣了。不过她想起自己刚刚醒来时,身上堆满花瓣的样子。莫非也是风所为之吗?
“我有必要这么做。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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