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态龙钟的古稀老者,赫然就是当年李隆基皇帝最为信任的大太监高力士。多年不见,他明显比以前苍老了很多。见任天翔动问,他忙道:“听说公子回了长安,老奴专程前来拜访。”说着就要拜倒。
任天翔连忙将他扶起,连声道:“公公折杀在下了,晚辈岂敢受你大礼?有什么话公公但说无妨,不必多礼。”
高力士望向小薇,欲言又止。任天翔见状忙道:“忘了给公公介绍,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小薇,不是外人,公公不必多虑。”
高力士这才道:“老奴求公子一件事。”
任天翔哑然笑道:“什么事如此郑重?”
高力士正色道:“老奴想求公子,让太上皇再见贵妃娘娘一面。”
任天翔吓了一跳:“你这话什么意思?贵妃娘娘不是已经被太上皇赐死了么?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知道贵妃娘娘的下落?”
高力士叹道:“当年是老奴亲自为贵妃娘娘验的尸,她是死是活老奴岂能不知?老奴思来想去,唯有公子有动机、有手段、有能力救下娘娘,所以冒昧前来相求,望公子务必答应!”
见任天翔沉吟不语,高力士突然拜倒在地,哽咽道:“太上皇的日子恐怕不多了,望公子看在他已经老迈昏聩的份上,务必满足他这最后的心愿,老奴给公子磕头了。”
任天翔连忙将他扶起道:“你说太上皇已老迈昏聩,这是怎么回事?”
高力士垂泪道:“太上皇自巴蜀回来后,依旧入住原来的寝宫,整天睹物思人,渐至精神萎靡,一病不起。如今宫中是由李辅国、鱼朝恩之流当家,对太上皇多有轻慢,饮食用度也时常克扣。太上皇年迈体衰又精神压抑,怎经得起如此折磨,早已是病入膏肓,最近神智更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谵语不断,老奴听他总是提到娘娘,知道这是他毕生最大的悔恨和遗憾,所以厚颜前来相求,望公子看在故主的情分上,了却他这桩心愿,望公子成。”
高力士说着又要拜倒,任天翔连忙将他拦住。虽然李隆基在任天翔的心中是害死天琪的仇人,但听说他现在的情形,任天翔心中也生出了一丝怜悯,轻叹道:“公公先回去吧,待我找几件娘娘的旧物,由公公转呈给太上皇,让他知道娘娘还活着,他或许就会放下心中的负疚。”
高力士无奈,只得起身告辞,刚开门而出,却见门外立着一个身着缁衣的蒙面女子,就见她浑身微颤,衣衫无风而动,虽然看不到她的模样,却也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激荡。高力士一见之下顿时福至心灵,抢前一步拜倒在地,哽咽道:“老奴……见过娘娘。”
任天翔正奇怪杨玉环怎么会得到消息赶过来,却见小薇在一旁不好意思地窃笑。原来是她方才偷偷去将杨玉环领来,刚好听到高力士后面的话,这自然又是她的小心眼在作祟。
杨玉环稍稍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涩声问:“他………真的还记得我?”
“记得,当然记得!”高力士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叠稿子,解释道,“这是太上皇清醒时写下的诗词歌赋,几乎篇篇都是在怀念娘娘,堪称字字血泪,曲曲相思啊!”
杨玉环接过稿子一篇篇细看,泪水渐渐濡湿了她的面纱,她仔细收起稿子,对高力士涩声道:“好!你前面带路,我这就去见他。”
高力士大喜过望,连忙说:“老奴早已备好马车,娘娘请随我来!”
任天翔见杨玉环心意已决,只得叹了口气道:“我陪你去,不过你不能再以贵妃娘娘的身份露面,不然会给他带来天大的麻烦。”
杨玉环颔首道:“只要让我见到他,我一切都听从你的安排。”
入夜时分,一辆简朴的马车来到皇城侧门,守卫的兵卒上前盘查,才发现赶车的居然是个老太监。一个侍卫认出了这个当年红极一时的大太监,不由奇道:“是高公公?你不在宫中伺候太上皇,半夜还在外面逍遥快活?”
高力士忙道:“太上皇旧病复发,老奴奉令去请太上皇熟悉的廖太医,所以回宫迟了,望侍卫大人恕罪。”
那侍卫撩开车帘,就见车中果然是一个郎中和两个随从,他正要仔细盘查,高力士已怒道:“太上皇病情危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