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轻轻的重复着,又带有那么一丝冷静和坚决。
我在他怀里仰头,像个迷路的小孩子,夜深人静的十字路口,终于看到穿着制服的警察叔叔,我拉着他的大手,用力的仰起脑袋,我说的却是:“肖逸,我为什么就不能生孩子?”
他心疼将我的头紧紧摁在胸口,我耳边是他厚重的心跳,他安慰着我什么,都被淹没。
他可以说的话很多,家宜,医术昌明,我们还有希望;家宜,我们可以领养一个,我不在乎;家宜,世上需要父母的孩子很多,我们可以养他个七个八个,你还可以去教幼儿园,小学,每天都可以跟小孩子在一起……
是啊,都可以,随便什么都可以,却不能有我的,有你的,在我们的。
我跑回房间,将房门紧紧的抵上,厚重的窗帘还未拉开,阳光还在窗外徘徊,门边响起肖逸轻轻的敲门声,他压低了嗓音,唤我开门,我搂着自己跌坐在门后,泪水泛滥,良久,他叹了口气,脚步声离去。
他是骗子,他一直在骗我,他以为就这样和我不冷不热,就有理由一直以工作为由拒绝要孩子,他以为离开离阳,出国生活,我们就不用受到亲戚朋友的压力,他以为他这样是为我好。
他也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他真的做得到,就不会在自己的枕头下面摆放那本童谣。
我说过不要他可怜我,可他还是一直在可怜我。
我的脑袋像炸开的锅一般,熟透的稀饭在锅里浑浊的冒泡,我怎么可能再要求完美,我自己都不完美了。。
晚上,约克约我们去附近的小岛参加舞会,在等报告的时间里,我们也无所事事,更加不想苍白的面对面,要说些什么,我们已经无话可说,约克不停的向我们敬酒,又和肖逸谈起如今脑外科的形势,许多都是艰涩难懂的词汇,我很快便放弃倾听,我在想我有多久没有打电话回去了,我要怎么向爸妈交待,我又在想,我一直以来的生活,觉得自己这膄小船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风浪,在海上摇摇欲坠,船身还开始漏水,我怎么能够怪风怎么这么大在,浪怎么这么猛,因为船本身就不结实呵。
肖逸为什么娶我,他想要一个家的感觉,要家的温馨,可我连最基本的都不能给他。
这晚肖逸喝得七八分醉,我和约克好不容易才将他抬回房,我送约克出门时,他朝我说,这里很好,肖逸在这里工作会有很好的发展,而我,在这里也能过得很自在。我知道自在代表着什么,那代表着逃避。
也许,如果肖逸会有好的工作机,我愿意与他一起,但不是这样。
我轻轻合上房门,去浴室放好水,又扭了一条热毛巾出来,肖逸盘腿坐在床上,向我招招手。
我将他脱掉外衣外裤,他任我动着,还接过毛巾敷在脸上,心里痛的人,原来怎么也喝不醉。
我今晚也喝了很多,也十分清醒。
他挡住我忙活的手,拉我并肩坐着。
“家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唯一担心的是,你会忘了一句话。”
“哪句。”
“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可以做到。”
我偏头看向窗外,“肖逸,我只是不想我们自欺欺人。”
他拉我面向着他,四目相对,“家宜,我从来都是做的最坏的打算,我不想你吃苦,可是你肚痛开始,我就知道,这一步我们必须走,家宜,不要放弃,至少我们要努力过。”
我期盼的望着他,紧紧抓住他的手,“努力,肖逸,我们有希望吗?有多少?”
他忽地露出一笑,轻轻啄了一下我的唇,“在我心中从来都是满满的。”
我直觉他在答非所问,于是别过头。
他从身后拥住我,气息轻轻吹在我耳畔,带来些酒的香甜,“我害怕的从来不是这个,可我知道,我不会相信我。”
“肖逸,你有时候又是这么的孩子气。”
林太太那一脚,相当于要了我的命,翰克拿到报告,脸色凝重,肖逸拍拍他的肩膀,一闪身,到了另一侧的走廊。
回来时,翰克对我说,要马上进行手术,说我腹腔有血块积聚,情形很不好,我想到那满树的菠萝,起身便是一阵呕吐,翰克在身后跟肖逸说,为什么拖得这么晚,这样的话,手术的风险大了许多。
术前的三天,我饮食非常的差,肖逸为了让我多吸取能量和营养,换着花样为我做饭,不止我瘦了一圈,他也一样,我摸摸他下巴青灰的胡子,笑话他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差劲的模样,如果让那班护士看到,一定会非常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