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菖蒲在耳边神秘兮兮道:
“大姑娘,咱们家的酒方子可收好了吧?别让这些人给看见了。”
夏桑落瞄了他一眼,问:
“什么酒方子?”
“还跟我装傻,就是今年的新方子啊!”菖蒲偷笑,“如今满桐香县都传遍了,说是大姑娘手上有绝世的方子,可酿造宫廷玉液,是前人杜康亲笔所书,从外地一直流落到了夏家。”
夏桑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咳了咳,问:
“谁跟你说的?”
“大家都这样讲啊。”
“别听人瞎说。”
“这怎么是瞎说?咱们酒肆的确有新方子不错吧?要不然怎么会今年的酒都变了味道?和以前不大一样呢,生意也好多了。”
“不就是竹叶青的功劳么?”
“对呀,所以现在竹叶青和这个方子,都成了桐香县炙手可热的啦。”菖蒲可怜兮兮,“这两样都在咱们酒肆,可惜我还是大姑娘的心腹,连酒方子什么样子都没见到过……”
夏桑落白了他一眼,把晾丁香的簸箕往他怀里一塞,气势凌人道:
“给我好好挑丁香,别净想些有的没有的。下次要是再让我听见咱们酒肆里有谁提酒方子的事,就直接扣了工钱赶出去。”
菖蒲别着嘴,低下头不敢再问。
夏桑落拍拍手,目光往院子深处看去。赵家下人搬了酒,坑坑吃吃往外挪,惠泉在一边记数,花雕和竹叶青乐呵呵地看热闹。院子里吵吵嚷嚷。
整个桐香县都是一个滋生流言的地方,夏家酒肆更是流言产生的源头。夏桑落在想,到底是谁在背后掀起这一拨又一拨的流言,又是谁为了赵七尹在她的身边装神弄鬼,搅得整个夏家酒肆不得安宁。
***
往赵家席面上送了一百坛酒之后,夏家酒肆库存所剩无几,快要赶不上用酒了。天气已经渐渐转热,夏天的酒容易坏,放不了,需边酿边用,夏桑落雇了不少伙计,开始整日在院子里蒸饭造曲,新酒的香味从夏家的院子里传出去,一直飘满整个桐香县,在每个人的鼻端徘徊。
不论走到哪里,都是鼻子抽搭的声音。于是大家都明白,夏家开始酿酒了。
沈狗官走了,新的县官还没有上任,桐香县被彻底放羊。衙门口的草半人高,衙役们闲得发慌,每日揣着几个铜子到处喝酒赌钱。喝到了夏桑落门上,她正在指挥菖蒲等人把酿好的酒往窖里搬。
甲衙役连忙拦住菖蒲,顺手摸了一坛过来,当桌就拔塞子,酒气溢出来,众人大叹。甲大哥笑道:
“夏大姑娘,我看你今年的斗酒大会赢定了。”
夏桑落用帕子捂着嘴,表现得很谦逊。
“还有几个月呢,什么都说不准。”
“也就差那么几十天了么。”甲大哥笑,“今年的酒出土了,这下总不会好端端就变酸吧。”
夏桑落睫毛一闪,没有答话,只是笑笑。
这一低头,又想起了心事。夏桑落脸上笑容褪了一些。跟众人应付了几句,就回了房。
窗外依旧是沉沉暮色,天气不好,晚霞也不见,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下起暴雨来,七八月的天,雨多。去年没有这么多雨,去年的花草会很热闹,人人欢唱,篝火熊熊,满天的星子。
才一转眼就这么久过去了。今年的花草会快到了。
过了花草会,她就十九岁了。
这日子过得,真是飞快。
晚上,夏桑落心情郁郁,喝了些酒,醉醺醺的,脸上红了一大片。花雕惠泉扶着她,一直到了门口,正要进去,夏桑落手扶着门框,把她们两个挡在外面,嘴里含含糊糊道:
“你们都回去睡吧,时候不早了。”
两人都有些不放心,夏桑落坚持,没办法,也只能回去了。夏桑落一个人,挨到榻边,脚下跟踩了云一样,怎么都站不稳,往榻上一躺,天旋地转,脑袋沉得如同千斤重。
她掩嘴打了个哈欠,习惯性地摸了摸枕头边的小匣子,然后一翻身,沉沉睡去。衣裳都没脱,一条腿还搭在榻边上,姿势不雅到了极点。
本该一觉睡到天亮的,奈何嗓子太干,太阳穴跳得厉害,反而有些不安稳。
到下半夜,夏桑落忽然就醒了,是被身边的轻微动静惊醒的。
还有些醉,眼前模模糊糊,一个人好几个影子,看都看不清楚。只知道那人俯身在榻前找东西,看那个姿势,似乎已经在这里站了半晌。夏桑落咬着牙,直接往这人身上一扑,抱住腰不肯放手。
那人挣脱不开,暗自着急,匣子抓起来往夏桑落脑袋上磕,夏桑落一躲,正要喊叫,被狠命一推,倒在榻上。
这一倒下就像一滩泥,差点爬不起来,嗓子哑得厉害,也叫不出来,手里还攥着腰带不送开。那人要跑,夏桑落被一拖,一头栽在地上,脑袋被磕了一下,当时就懵了。
半晌,等她眼冒金星抬起头来,酒已经醒了一半。夏桑落顺着榻滑下来,待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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