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太岳山中间的那个狭长而深邃的剑谷之中,苍藤如蟒,怪石如刀,云烟袅袅,涡旋如波。
接近剑谷最低处的那一线天地之中,云海之中屹立着一片高低不平的石林。
林立的石柱的顶端,多有奇花异树,也是一处奇景。某个石柱的顶端,建着一间简陋的屋子。
此时,谪剑仙正坐在那小屋外的一块大石头上,手中拿着一个玉白色的茶杯。
屈九离也盘膝坐在他的身旁,一张小小的桌几上,摆着一壶香茗,几个茶杯,还有一副围棋。这两个一百多年未曾见面的师兄弟,自从久别重逢之后,便是静静地坐在小屋外品茶弈棋。百年来的沧桑离合,一切的大喜大悲,竟然只化作了最寻常的几句话语。
也许,大道平淡,洗尽铅华之后,一切便是如此的返璞归真,只需几个眼神,那肝胆相照、刻骨铭心的往事,便可在彼此心间轻轻流动,万千感慨,便尽在不言中了。
正午的时候,阳光还可以从正上方投射到这深谷之中来。虽然只是朦朦胧胧的一团亮光,但那份暖意却是其它任何事物也无法替代的。
可如今,就连那朦胧而淡薄的阳光,也已经消失了,深谷中只余袅升的云烟,以及那苍凉得有些可怖的山景。四围一片清冷,坐得久了,手脚都会有些麻木。
谪剑仙说道:“原来师兄这百余年来,便是一直呆在这样的一个地方。”
屈九离微笑道:“心安之处,便是胜境。这里深谷幽寂,石林巍峨,草木清雅;隐居在此,为兄早已忘却了囚徒身份,平日种花品茗,仰望万千云海,倒也惬意非常。”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举起了茶杯,一口清芬的茶水入口,这分离百年的师兄弟心间却都同时品尝到了一股淡淡的苦涩。
谪剑仙抬头望天,只见那幽谷之中明显地阴暗了下来。高远的山壁上阴影如墨,怪石如兽,深色的树影在风中摇曳,说不出的孤寂。
云烟从四面八方旋来,带来缕缕寒气,冻人肌骨。
谪剑仙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天色已暗了啊。只怕月亮也快要出来了。”屈九离轻轻放下茶杯,侧头望了他一眼:“你要走了?”
谪剑仙也扭过头来,神炯如星的眸子凝着他,里头隐然带着些的期盼:“师兄,我们一起走吧。你在这深谷里呆的时间也够长了!一百年,什么样的过错也足以补偿了,更何况,你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
屈九离的目中也是一亮,里头闪出了几分兴奋的光芒:“出……出去?离开这个剑谷?”一想到外界那广袤无垠的云天,想到那高耸入云的太岳山,想到那明耀天下的日月,还有那无数的山河草木、飞禽走兽,纵然是早已心如止水的他,心中也禁不住一阵狂跳!
谪剑仙继续看着他,目中满是勉励之色:“没错,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回到属于师兄你的海阔天空中去!”
屈九离肃然起立,双手背在身后,头却仰向了天空。他面上神色幻变,过了许久也不发一言,心中显然正是处在激烈的矛盾斗争之中。
谪剑仙也随即站起身来,对屈九离说起了如今的天下大势。末了,他又说了一句:“那个坐在独尊院之中俯瞰众生的大宗主,早已不再是我们所认识的大师兄!如今北秦皇帝嬴武翦与鬼方妖人颜九真沆瀣一气,借助鬼魂谷的大邪之物横行天下,而董元昊为一统三宗,竟正邪不分,助纣为虐,倘若浩然宗继续执掌在此人手中,我浩然千年正道大宗,必定要毁于一旦!董元昊倒行逆施,纵然我们联手与之为敌,也并不算得上叛逆犯上之举!”
屈九离蹙眉沉思,却依然不发一言。
谪剑仙见他不说话,便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师弟要说的话,便是这么多了。但师兄如今终究还有一个浩然弟子的身份在这里,不如我一介江湖布衣那么自由洒拖。适才所云,也只是一家之言。是去是留,任凭师兄决定,青莲绝不敢强求。”
屈九离的身形轻轻动了一动。淡淡白气模糊了他的背影,显出几分落寞来。又过一刻,他似乎下定了什么主意,这才转身过来道:
“青莲,你可知道,剑谷底下的天外巨剑,从昨晚开始便又发生了异动?”
谪剑仙点头说道:“昨天晚上,剑陵里的天武玉碑与剑谷底的巨剑同时剑气外泄,这一点我却是知道的。”
屈九离道:“除了这个之外,为兄还在巨剑身上发现了其余几处异状。这些异状不弄清楚,为兄却是不敢轻易离开这离骚谷。老夫虽然被软禁在此,但身为浩然弟子,看管这天外巨剑,却是涉及整个宗门的大事,老夫绝不敢掉以轻心!”
谪剑仙轻轻一捋那几缕长须,目中奇光一闪:“哦!?几处异状?师兄倒是说说看?”
屈九离略一回思,面上出现了迷惑不解的神色。“这第一个,是那巨剑周侧不时发出缕缕电丝,以神识窥探,却感到巨剑之内似有神秘力量波澜起伏,极不
稳定。巨剑之中,仿如另有幻境,深不可测。老夫穷尽神识突破,也只能隐隐约约地到达那幻境的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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