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莫窦修士前来吃饭了。马基雅维利让塞拉菲娜买来了全城最美味的食物,修士几乎不用劝就放开肚皮大吃起来。马基雅维利不时地把他的酒杯添得满满的。晚饭过后,他领着修士到了客厅,这样他们就可以不受干扰地倾谈了,他让仆人去再拿一大壶酒来。
“现在让我们言归正传吧。”他说。
提莫窦修士告诉他,他们的谈话内容他已认真考虑过。他向他推荐三名教士,三人在伊莫拉都享有一定声誉。他如实地提及他们各自的长处,在对他们大加褒扬的同时,他又以让马基雅维利艳羡的巧妙手法融入了对他们的轻蔑——这就恰到好处地否决了自己的推荐。马基雅维利温和地笑起来。
“神父,您诚恳而公正地谈到了这几位杰出的教士,这正是我所期待的,但是,您遗漏了另外一位,他的才干和虔诚——根据各方面所说,都远胜过以上几位。”
“那是谁呢,大人?”
“提莫窦修士。”
修士装出惊讶的样子,几乎跳了起来。
“真会演戏啊!”马基雅维利心里想,“讲道者必须要有表演的天赋,但是如果执政团真的让我找一位,我可不愿意推荐这个无赖。”
“你在开玩笑,大人。”
“这样一个重要的话题,您怎么会认为我在开玩笑呢,神父?我可一直没闲着。我已经了解到,在伊莫拉没有任何一个讲道者能像您在今年四月斋做布道时那样深入人心。我被告知说,您口才非凡。我还知道,您嗓音悦耳而优美,仪态庄严。我们交流的时间不长,但我已发现,您睿智、机敏,有着良好的修养。我敢肯定,只有像您那样拥有一流的学识的人,才会对神父们了如指掌。”
“大人,你让我搞不懂了。执政团要的是声誉卓著的教士,而我不过是一个地方城市的贫穷修道院的小修士。我既没有高贵的出身,也没有显赫的朋友,谁会推荐我呢?我从心底感谢你对我如此高的评价,但是你赋予我的荣誉让我受之有愧。”
“这应该交由那些比你自己更了解你的人来判断才会更为准确。”
马基雅维利心里甚为得意。他喜欢看到修士装模作样扮谦虚,他用他敏锐的眼睛,从修士的内心深处看出了他的贪婪和野心。有这样一个诱饵摆在那里,他肯定可以让他做任何事情。
“我如果没有告知您我在佛罗伦萨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那我觉得我不是一个诚实的人。我只能提出建议,最后的决定将由执政团的先生们做出。”
“我无法想象他们会不重视派往罗马涅和瓦伦蒂诺公爵大人的特使的建议。”提莫窦修士讨好地笑了笑,说道。
“我们新的终身正义旗手皮耶罗·索德里尼是我的朋友,这没有错。不客气地说,他的弟弟沃尔泰拉主教对我的诚实和良好判断力,也是很有信心的。”
这句话让马基雅维利很自然地打开了话匣子。他告诉修士,当时他正陪同枢机主教——那时还只是主教——前往乌尔比诺抗议维泰洛佐袭击阿雷佐,他接到命令去出使切萨雷·博尔贾;接着他又很自然地描述了他在跟比萨的战争期间以及出使法国期间的活动。他小心翼翼地把在这些活动中他所起的作用降到最小,但又设法给修士暗示,他才是幕后的操纵者。他以一种非常熟悉的语气谈到了国王和主教、君主和将军,说得轻松自如、妙趣横生。这就巧妙地让他的倾听者确信,他得到了意大利和法国重要人物的支持。对他而言,国家的秘密无所谓秘密。他知道的要比他所提到的多得多——这一点只有傻瓜才会怀疑。提莫窦修士听得人整个都蒙了。
“啊——大人,你不知道,跟你这样头脑聪慧、经验丰富的人交谈,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简直是希望之乡的惊鸿一瞥哪!我们住在单调乏味的小城市里,对这个世界孤陋寡闻。伊莫拉没有一个文化人,也没有一个杰出人士。我们的智力——如果我们还有点儿智力的话——也已锈迹斑斑了,因为根本没有机会拿出来运用。我们需要约伯的耐心,才能忍受得了民众的愚蠢,我们不得不生活在这些人中间。”
“神父,根据我对您的了解,以及我所听到的一切,我不得不承认,像您这样天赋异禀的人生活在这样一个地方,确实是莫大的遗憾。耶稣关于才干的寓言对您的召唤,并不需要我来提醒。”
“这个我一直在考虑。我的才能都掩埋在土里了,如果上帝问我,我的才能到哪里去了,我将无言以对。”
“神父,为人提供机遇是对他人之至善;但他必须知道怎样抓住机会。”
“谁会为一个籍籍无名的教士提供机会呢?”
“我是您的朋友,神父,我愿用我这点儿微不足道的影响力为您效劳。当我把您的名字讲给沃尔泰拉主教听时,您就不再默默无闻了。依您的性情让您毛遂自荐并不合适,但我跟我们的好朋友巴尔托洛梅奥谈谈这事儿,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可以劝他给佛罗伦萨的某些权贵写信,就说是他自己的主意,对此我基本是有把握的。”
提莫窦修士笑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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