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巴尔托洛梅奥离开了他们。马基雅维利和皮耶罗回到金狮酒店吃饭。他们刚刚吃罢,两个仆人从斯卡尔佩里亚带着马和行李赶来了。马基雅维利叫皮耶罗带他们去修道院,把放在那里的马鞍袋取回来。
“把这匹亚麻布送到巴尔托洛梅奥大人家里去,让女仆把布交给她家的女主人。女仆不是个丑陋的乡下姑娘,费点儿时间跟她搭上话可是很值得的。然后你到塞拉菲娜家,在那里等我。”
他停了片刻。
“她是个多嘴的女人,总爱东家长西家短地说个没完。到她家里,跟她在厨房里坐一会儿——有个伴儿她会很高兴的,让她谈谈她的孩子,跟她谈谈你的母亲,然后呢,从她嘴里多套出些巴尔托洛梅奥以及他妻子和岳母的情况。塞拉菲娜欠了巴尔托洛梅奥太多的人情,对他肯定有怨恨情绪。你有一张坦率、诚实的面孔,而且还只是个小男孩,如果能赢得她的信任,她会把心里话向你和盘托出的。这对你将是个难得的经历,你可以学会怎样用充满善意的漂亮言辞让一个人把心里的憎恨表露出来。”
“但是,尼科洛大人,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她会恨他呢?”
“我一点儿也不肯定。她可能只是个愚蠢的、喋喋不休的女人。但一个不会改变的事实是,她很穷,而他很富有,她要靠他的馈赠来生活,这种感激的重担会让她不堪重负的。相信我,敌人的冒犯容易忘却,但朋友给予的好处却很难从心头消失。”
他讥讽地笑了几声,然后走了。他跟佛罗伦萨的代理人约好到一个叫做贾科莫·法里内利的同胞家里碰面——这位同胞是与梅迪奇家族一同被驱逐出境的。他是一名聪明的会计,现受聘于公爵,但他急于想回到佛罗伦萨,收回被充公的财产。因此,他的利用价值还是指望得上的。他证实了巴尔托洛梅奥早上对马基雅维利说过的话:公爵的新臣民们对他的统治是认可的,新政府很严厉,但是很能干——在小领主们的暴政下痛苦呻吟的民众,现在终于不再备受压迫,这是他们一个世纪以来闻所未闻的事情。通过征兵制度——在领地内每家出一丁入伍,公爵创建了一支可以信赖的军队,这要比由雇佣兵组成的一般军队可靠得多。法国的重骑兵和加斯科涅士兵可能随时被国王召回;瑞士人每时每刻都有可能撤离——只要其他某股势力使他们觉得有投奔的价值;德意志人走到哪儿抢到哪儿,在民众中已造成恐慌。公爵的士兵为自己身穿的红黄制服而骄傲,他们待遇优厚,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而且,他成功地激发起了士兵们的忠诚之心。
“头领们——维泰洛佐和奥尔西尼家族的情况怎么样?”马基雅维利问道。
“音信皆无,没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宫殿那边怎么样?”
“可以这么说,没什么可忧虑的。”法里内利说道,“公爵嘴巴封得紧,又不大走出房间。大臣们没有担心的迹象。阿加皮托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幽默过。”
马基雅维利皱起了眉头,他感到困惑不解——显而易见,就要发生什么事了。尽管会计非常乐意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他,但到最后,马基雅维利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跟以前一样蠢笨。他回到了住宿处,皮耶罗正在等他。
“把亚麻布送过去了吗?”他问道。
“送过去了。巴尔托洛梅奥大人到宫殿去了。女仆让我在门口等着,她把布匹带到楼上交给了女主人。她下来时说,她们想亲自感谢我把这些东西带来,所以我就上去了。”
“那你没有按照我交代给你的,跟女仆交上朋友?”
“没有机会呀!”
“你可以捏她一下,或者至少可以告诉她她很漂亮,这些是肯定有机会做的。”
“女主人们对我都很好。她们给我水果吃,还给我酒喝。她们问了我很多关于你的问题。”
“问的什么问题?”
“她们想知道,你结婚多久了,跟谁结的婚,以及玛丽埃塔夫人长得怎么样。”
“那你有没有跟塞拉菲娜说话?”
“关于她的情况你说的都很对,大人。如果你不进来,她还会继续说下去。我想她一打开话匣子就别想合上了。”
“都说了些什么?”
皮耶罗把塞拉菲娜说的话转述了一遍,马基雅维利朝他亲切地笑了笑。
“做得真不赖!我知道我是对的。我就知道,你的青春年少会吸引住这个年纪大的女人,你纯真质朴的面容也会让她很容易对你吐露真相。”
皮耶罗了解到的太多了。巴尔托洛梅奥被公爵宠爱有加,是城市里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他为人诚实、和善、慷慨、忠诚。这是他的第三次婚姻。他的第一次婚姻是遵循父母之命。结婚八年后,他的妻子死于霍乱。过了一段适当的时间,他又结婚了,但十一年之后,他的第二任妻子也死了。两位妻子都给他留下了数量可观的嫁妆,但都没留下任何子嗣。他鳏居三年后,突然就跟奥蕾莉亚结了婚。奥蕾莉亚来自亚得里亚海的港口城市塞尼加利亚,是土生土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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