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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此时·马基雅维利在伊莫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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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规定的作用还是有的,它能敦促市民们心甘情愿地投降,而对他们君主的忠诚并不总是能促使他们死战到底。

    公爵宣布了处罚决定:

    “下我的命令:军队不许进城,危害市民生命及财产者一律处死。”他又转向那个官员,“这两个人,明天一早拉到广场绞死!把他们的罪行及处罚通告各个军营。派两名士兵在中午之前看守尸体。让传令员每隔一段时间通知一遍民众:对亲王的司法公正,他们是尽可以信赖的。”

    “他在说啥?”惊恐不安的年轻男子问他的同伴,因为公爵跟两名加斯科涅人讲话用的是法语,跟官员讲话用的是意大利语。

    同伴没有回答,而是愤恨交加地看着公爵。公爵听到了他的话,又用法语重复了一遍。

    “为杀一儆百,明天天一亮,你们两个将被绞死。”

    年轻男子痛楚至极,他大叫一声,两膝着地跪了下来。

    “可怜可怜我吧,”他尖声叫道,“我还年轻,我不想死,不想死,我害怕。”

    “把他们带走。”公爵下令道。

    年轻男子从地面上被拖了起来,语无伦次地胡乱嚷着,眼泪哗哗直流。年长男子,由于暴怒而扭曲了脸,攒了一大口唾沫,喷在他的脸上。两人被推出了房间。公爵转向阿加皮托·达·阿马利亚,说道:

    “要让他们得到宗教的慰藉。不给他们提供机会来忏悔自己的罪恶,而直接去见上帝,我是于心不忍的。”

    他的嘴唇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秘书轻轻走出了房间。公爵显然心情很愉悦,他对枢机主教——也就是他的堂兄及马基雅维利说道:

    “真是笨蛋、恶棍!在城里偷了东西还在城里卖,简直愚蠢透顶,不可原谅。应该先把东西藏起来呀,然后带到一些更大的城市,像博洛尼亚、佛罗伦萨什么的,这样他们就能很安全地把东西处理掉了。”

    这时,他注意到银匠正在门口走来走去,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你在那里干什么呢?”

    “我的钱谁来还呢?阁下,我是个穷人。”

    “你买这些东西出价公道吗?”瓦伦蒂诺不露声色地问道。

    “我是按它们的实际价值买的。那两个混蛋的要价很可笑,但我也得挣钱呀。”

    “就把它作为一个教训吧。下次不要再买那些来路不正的东西。”

    “我花了这么多钱——我赔大了,阁下。”

    “滚!”公爵突然以一种很蛮横的语气喝道。那个人哭出了声,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蹿出了房间。

    瓦伦蒂诺公爵向后靠在椅子里,大笑起来。然后,他彬彬有礼地转向马基雅维利说道:

    “插了这么一杠子,我必须请求您的原谅。我想,正义应该尽快得到伸张。我希望在我的领土范围内,在我的统治下,人们遭受任何不公正的待遇,都能来找我,并且要让他们认识到,我是名大公无私的法官。”

    “对于一名君主而言,用这种手段来巩固刚刚掌控的领土,真是再明智不过了。”枢机主教说道。

    “如果个人自由不受干扰,人们就不会对政治自由的丧失耿耿于怀。”公爵慢声细语地说道,“只要妇女不受骚扰,财产得以保全,他们对自己的命运大致就会感到满意。”

    马基雅维利平心静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甚至带着一种愉悦感,但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情绪掩饰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整个就是一出戏。瓦伦蒂诺无论如何也不敢把法国国王的臣民杀掉。对于这一点,他是有把握的。最大的可能是,这两个人已经被释放掉了,而且还会得到一笔赏钱,来补偿他们遭遇的麻烦。第二天,又能看到他们出现在加斯科涅分遣队里了。马基雅维利估计,这一幕是有意安排的,目的是让他给执政团报告,公爵对新领地的统治是多么富有成效。尤其是,公爵最后还提到了佛罗伦萨和博洛尼亚,这里边暗含的意思是,公爵的军队可能最终会开到这两座城市。如此露骨的威胁,自然瞒不过像马基雅维利这样的精明之人。

    房间里安静下来。公爵轻捋着他精心修剪的胡须,若有所思地看着马基雅维利。马基雅维利感觉到,他现在已经明白了,执政团指派给他的谈判对手是怎样的一个人。两道探寻的目光盯在他身上,他可不想去迎接,于是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手掌,好像在考虑指甲要不要剪了。此时的马基雅维利有些不知所措,变得心神不定起来:是他一手造成了保罗·维泰利的死刑,当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之后,他施展浑身解数,说服那些紧张不安、拖沓成性的上司赶紧采取行动,一刻都不容耽误;是他给那两位专员下了命令,要全力执行已定计划;是他促成了保罗最终被处以极刑——尽管维泰洛佐已经潜逃。但他只是在幕后行动,他无法想象瓦伦蒂诺是如何知晓此事的。他想,公爵反复提及这件事的恼人结果,只是想让他知道——他清楚马基雅维利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并幸灾乐祸般地蓄意指出他这件事处理得如何差劲。这个人做事从不冲动,他肯定不希望让佛罗伦萨特使知道,他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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