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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栖之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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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厘米的距离。可是,他用脚将你的手腕压得更紧,然后又将短剑远远地扔开。你最后的机会……

    他将电筒放在地上,紧紧揪住你的头发,将你的脸朝黄色的光圈扭了过来。你的眼睛被刺得睁不开。他又说起了话。

    “是的……就是你!”

    你的背越来越沉重地感受到他膝盖上的重量。你叫了起来,可他拿出一块带着香味的布片贴在你的脸上。你反抗着以免就此不省人事,然而,他慢慢地松开你,你已经失去知觉。一条黑色的巨流汹涌翻滚着袭向你。

    过了很久,你才从昏沉中醒来。你的记忆一片模糊。你是在床上做了个噩梦,做了个可怕的梦吗?

    不,周围一切都是黑的,就像是夜梦中的那团黑,但是此刻,你明明就是醒着。你狂吼起来,久久地吼着。你试图移动身体,想重新站起来。

    但是你的手腕和脚踝都被锁链拴了起来,手脚都只有极为狭小的活动空间。你摸着黑探触着你躺着的这块地。地面很硬,上面铺着一层漆布。你的后方是一堵填了泡沫材料的墙。链条就密封在墙体内,封得牢牢实实。你一边用一只脚顶住墙,一边扯动着链条,但即便再用上比这大得多的力气,这些链条应该也能承受得住。

    这一刻你才意识到你赤身裸体。你没穿衣服,一丝不挂,被用锁链拴在一堵墙上。你探触着自己的身体,身体很烫,你寻找着是否会有痛感暂时麻木了的伤口。但是你细腻的皮肤十分光滑,并无伤痛之处。

    这间幽暗的房间并不冷。你赤裸着身体,但不觉得冷。你问有没有人,你喊了起来,拼命地喊着……然后你哭了,你捶打着墙,摇晃着锁链,无能为力地狂吼着。

    你觉得已经喊了几个小时。你坐在地上,贴着布坐着。你想可能是有人给你下了毒,所有这一切,只不过是些幻象和谵语……或者你已经死了,昨天夜里,在公路上,骑着摩托,你死去那一刻的记忆现在已经荡然无存,但可能过一会儿会记起来?是的,应该是这样,死亡,被锁在黑暗之中,再也无知无觉……

    但是不对,你是活着的。你又叫喊起来。那个虐待狂在树林里将你俘获了,但他没有对你下任何毒手,没有,完全没有。

    我疯了……你也想到了这一点。你的声音无力,微弱,嘶哑,你口干舌燥,再也叫不出声了。

    是啊,你渴了。

    你睡了。醒来的时候,埋伏在黑暗中的干渴感正静候着你。它很耐心,在你睡的时候一直陪护着你。它紧紧地握住了你的咽喉,阴险恶毒又挥之不去。苦涩厚重的灰尘盖满了你的嘴唇,灰尘的颗粒在你的牙齿间摩擦作响。不是简简单单的喝水的欲望,不,根本是另一回事,你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它的名字带着清晰的声音和形象如同鞭子般向你抽了过来——渴。

    你试着想些别的事情。你默诵着诗歌。间或你会站起身拍打着墙求援。你先是喊着——我渴——然后你小声嘟囔——我渴,最后你一心只是在想——我渴!你一边呻吟,一边哀求有人来给你点水喝。你后悔刚开始时那样撒尿。你当时用尽全力扯动着链条,只是为了能将尿撒得更远些,使地上铺着的这块作为你简陋小床的布头能保持干净。我要渴死了,我本来还可以喝自己的尿……

    你又睡着了。几个小时,或者仅仅只有几分钟?你无法确定,在黑暗中赤裸着身体的你,没有了时空感。

    漫长的时间就如此流逝。突然,你明白了——搞错了!他把你当成某个别的人了,他要如此折磨的那个人并不是你。于是,你聚集起最后的力气大声叫道:

    “先生,求求您了!您快过来,您搞错了!我叫樊尚·莫罗!您搞错了!樊尚·莫罗!樊尚·莫罗!”

    接着,你想起了树林里的电筒。黄色的光束投射在你的脸上,他用低沉的声音已经说过:“就是你!”

    那么,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