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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平之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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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地方。

    过蛇海后三天,又进了飞鱼海。银色的鱼从海面跳起来,闪烁着白白的鱼身,在船前的海空中,一片异样的光色。鱼都有一尺来长,这样地接连了三天。以后五天,天天见到一群群大鸟在海上飞过。有时鸟群落到船上休息,由于鸟的重量,几乎把船都压沉了。人去撵它,反而被它啄伤。

    以后两天,又起了大风,船在浪间晃摇,继续向前漂流,船上的人几乎全都躺在舱板上,不能动弹。

    只有普照一人,精神还好,他每天给船上人分发生米。思托整天仰躺在舱板上,有时伏过身来,把想起的事,用细字写在卷帖后面。荣睿最怕晕船,尽跟死人似的躺着一动不动。由于晕船和历次渡海的失败,他丧心落魄,整天不说一句话。他这种样子,普照已经见过多次了。

    最困难的是没有淡水,嚼着生米,喉头发干,要咽咽不下去,要吐吐不出来,喝了海水肚子发胀,大家都说,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罪。

    这样地,一天天过去,后来有一天,看见海里游过丈把长的大金鱼,第一个发见的是样彦。几条大金鱼一直跟着船,在船边游泳。见鱼的第二天,风停息了,在船前,远远地望见了岛影。

    风平浪静时,鉴真起来坐在船头上,面向着大海。鉴真一起来,别的和尚也都起来,坐在他的身后。在遥望着水平线的鉴真脸上,普照看到一种依然是凛不可犯的神色。他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默默地不说话。

    近午时候,坐在鉴真身后的荣睿,突然说道:

    “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来了一位官人,要我给他授戒。我说:我嗓子干得难受,给我一点水吧。他马上送来了水,颜色象牛奶一样,喝在口里甜美极了。我说:我们船上还有七十多人,大家和我一样,渴得快死了,请你也给他们一点水吧。那官人马上叫来司雨老人,说这事由你来办最方便了,快把水给船上的人。这时候,梦就醒来了。看来,天一定要下雨了。”

    大家互相详起荣睿的梦来。

    不知是否由于荣睿的梦,第二天午后三时左右,西南方空际出现了雨云,一会儿就扩大到船的上空,落下了大粒的雨点。下雨的时间很短,却是一场倾盆大雨。大家都用碗积了雨水,美美地喝了一顿。第二天,又下了雨,把大家的干渴都治好了。

    又过了一天,船靠近一座海岛,有四条白鱼在船前游泳,好象给船引道,船开进一个容得下船身的港湾里。

    船上人攀登岩壁,到岛上找水,越过一道山岗,上面长满从未见过的阔叶树,便有一口池塘,大家尽量饱喝了一顿,又用家伙装了水带回船里。

    船在此地暂时下了锚,停了四五天,人们又上岛去取水,可是以前那口池塘已经不见。大家说,这一定是神灵点化的池塘。祥彦和思托对这说法似乎也有点相信了。普照却认为那池塘大概只是积起来的雨水,可能土质特殊,很快就吸干了。

    季节不觉已进了十一月,十一月应该是严冬,可是一点没有冬天的样子。岛上树木挂满从未见过的果子,有的开着花,地上还长出竹笋,完全是夏天景象。

    船在岛边停靠了十四天,才找到能系船的海岸,船上的人都登了陆,分头去找住人的村落。幸而遇到了四个唐人,告诉他们,这儿的土人都要吃人肉的,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大家急忙回船,把船开进看起来比较安全的港口。到夜里,就有拿刀的土人到船上来,把大家都吓坏了,送了吃的给他们,土人没有说话就回去了。受了一场惊慌,当夜又把船开出港口,重新漂到海上,向白天唐人告诉他们的海南岛方向开去。第三天,就到了海南岛南端振州的一个江口。

    到达海南岛的第二天,起了船货,三个老大把业行的经箱搬到阳光强烈的砂滩上。一个老大就坐在箱上喝水。

    午后,受到了当地官差的检查,在砂滩上过了一个白天,到晚上大家回到船上去,派人看守砂滩上的货物。

    荣睿和普照到此已辨不清地理方向,也不知往后从哪儿取道去日,只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比大唐广土南端更南方的一座岛上,而且是岛上最南端的一个江口。

    鉴真和每次处身逆境时一般,不动声色地沉默着。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和意志。祥彦、思托二人也学着师父的样,保持着沉默。以前几次遇到计划挫折时,总是由祥彦、思托二人来安慰两位日本和尚,说,不久之后,还是可以重新设法的。唯有这次不同。池们到了一个意外地方,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也没有因计划遭了挫折,显出伤心落胆的神气,显然是为了他们还不了解鉴真的内心,不敢随便表示自己的意见。

    除了他们二人,其他的和尚,显然对荣睿和普照二人很不高兴,从脸上明显表现出来,就为了这两个日本和尚,使自己几次三番遇到这种九死一生的灾难。

    刚漂到岛上的两三天中,所有的人,都表现出什么都不想干的懒劲。

    第四天,别驾冯崇债从州衙率领四百多名兵丁到来,接他们到了城中。他们进入了一个与以前所见完全不同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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