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三纲,探明鉴真行踪。当初,鉴真决定去日时,灵祐由予对师父的爱护,是始终抱反对态度的。
他们在禅林寺被扣了十几天,最后,决定从陆路送他们回扬州。当计划失败,很不愉快逗留在禅林寺时,普照却意外地遇见了戒融。
寺僧通知有一日本僧人来访,普照走到寺门一看,门前站着行脚打扮的戒融。戒融在开元二十四年春从洛阳大福先寺出门,已经过了八年了。他肤色浅黑,中年发胖,原来魁悟的体格,比从前更胖了。他和普照他们走的是一条相反的道,正从福州去天台山,走到这里,听到了鉴真的消息,知道中间还有日本僧人,猜想就是他们,特地跑来探问。
“啊,果然是你们。”
戒融先用唐语,以后用日语问:
“你们为什么跑到这儿来了?”
普照见了戒触,分外亲切,对他讲了洛阳别后的大致经历,和多次受阻的渡日计划。戒融严肃地说:
“可怜你们两位,真是太辛苦了。”然后又不胜感慨地说:“捧着宝贝,想回对海的小岛,在大陆海边徘徊流浪,简直是件怪事嘛!”
“你在干什么呢?”普照问了。戒融说:“我可什么也没有干,要干什么还是以后的事。自从和你分手,一直就是跑腿。我看到过沙漠,看到过有蛇游泳的海,以后,要看的还多着呢。”然后又说:“现在,我已不想回日本了。”
“一辈子不回日本么?”
“大概是吧。”
又说:“我既无双亲,又无兄弟,干么一定要回日本?难道日本出生的人,就一定得回日本么?”
普照没有回言。戒融又说:
“难道身上带着日本的血统,就非回日本不可么?”
普照仍不回答。他说不出非回日本不可的道理。自已想回去,那是自己的愿望,问题是在本人的愿望,讲道理是讲不清的。
当时,荣睿正被官差叫去问话,不在寺里,普照想把戒融留住,等荣睿回来。戒融并不怀念荣睿,只留下了话,托他代为问候,便回去了。
戒融刚走一会,荣睿回来了。普照把戒融刚来的事,告诉了荣睿。荣睿一时表示了怀念的感情,马上便消失了,多少有点生气地冷淡地说:“他和我们是无缘的人,我们认为宝贵的事,他都不在心上。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只好让他去走自己的路吧。”
他们再次踏上了扬州的土地。鉴真以寄寓方式仍住在原来的龙兴寺。渡海的队伍到此已完全解散。在一行三十余人中,鉴真只留下了自己的直系弟子,其余的人都由原地接回,普照、荣睿二人在决定住处以前暂时留在龙兴寺。
各州僧俗,闻鉴真回龙兴寺,每天有人来送供养,向他祝贺。但鉴真被送回扬州后,心情郁闷,终日默默,跟谁也不愿见面,特别对好心阻止自己的灵祐,绝对拒绝相见。灵祐为解消师父怒气,每夜从一更到五更,站在他门外请罪,站了六十天,还没有使鉴真动心。各寺僧役实在看不过去了,从中向他求情,才解除了他的怒气。
祥彦和思托二人,重新踏上本来以为一辈子不再相见的扬州土地,又见到了本来以为不能再见的旧知,依然觉得高兴。年轻的思托还有冒险的雄心,抱着去陌生异邦的梦想,但年过四十的祥彦,虽只要跟着师父哪儿都愿意去,心里却未尝不想,如果可能的话,最好不必冒生命的危险到日本去了。一年的流浪,他的沉着的脸被阳光晒黑了,两腮陷落,完全变了形相。
这次事件,受打击最大的当然是荣睿,不但计划挫折,而且觉得前途更加渺茫,使他的精神陷入黑暗绝望的境界。看看一时难有再起的机会,又不知鉴真本人真意如何,心里尤为不安。淮南道采访使责成本寺三纲监视鉴真,不许他再作出国的打算,因此荣睿也不便探问鉴真有没有再度出国的意思。
普照对这次失败,又有另一种想法。他甚至开始怀疑,应不应让鉴真这样的高僧,为去日本冒这样大的险,受这样大的折磨。现在,使他为难的更大的心事,是自己必须马上离开鉴真。一年来与鉴真共艰同苦,朝夕相处,目前要同他分离是很难受的,很想永远留在一起,但自己留在这里,官厅就不会放松对鉴真的监视,只会给鉴真增添麻烦,必须赶快离开。
荣睿和普照决定离开杨州,向鉴真提出的时候,已是到龙兴寺三月以后的事了。鉴真听了两人的提出,想了一想说:
“这样也好,下次你们可以再来,为了弘法,我去日本的决心是不会改变的。”
两人从鉴真处辞别出来,谈论师父叫他们再来的话,什么时候再来呢,他们感到遥遥无期。最后的结论是,一定要等到在人们印象中再没有鉴真去日的想法之后。他们就须等到那个时候。
向鉴真提出的一天,两人入寺后第一次步出龙兴寺的山门,走过杨州街头,到禅智寺去访问业行。禅智寺在子城的一条山岗上,上了山岗再走一里半地。道旁是一带落叶的疏林,春天的阳光散落在没有人烟的郊外山岗。走到禅智寺,业行已在两月前把写好的经卷装了几箱,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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