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青年僧侣赴唐。
“至少,我们的使命,是值得豁出两条生命的。”
荣睿说了这样的话,可普照没有作声。他的头脑从来只想自己的事,他对聘请戒师的重大意义,兴趣不大;他主要想的是今后十六年中,自己可以学到多少教典。他好象已实际感到那些教典的分量,在冷漠的目光中,显出和平常不大相同的出神的状态。
“荣睿,美浓人也,氏族不详,住兴福寺,机捷神睿,论望难当,以瑜咖唯识为业。”根据《延历僧录》所记,关于渡唐前的荣睿,所知仅止于此。同样的,关于渡唐前的普照,我们所知的也只有:“兴福寺僧,一说大安寺僧。”这句不甚可靠的记载。但在《续日本纪》中,还有关于普照的一条:“甲午,授正六位上白猪与吕志女为从五位下,入唐学问僧普照之母也。”这是考证他出身的唯一线索,即普照的母亲是白猪氏,名与吕志女,在天平神护二年(公元766年)二月初八自正六位上赐从五位下。白猪氏的祖上是百济王辰尔之侄,此族人氏,以多与外国有关知名。
闰二月二十六日,大使广成入朝拜受节刀。节刀在回国后是要纳还的,受取节刀,表示出使的准备已完,最后接受渡唐大使全权,一候天气睛朗,便须立刻启航。
出发以前的三月初一,广成拜访了山上忆良,忆良参加过大宝二年第七次遣唐使团,担任少录,有渡唐经验。他是广成哥哥的朋友,由此关系,广成专门去向他辞行。三月初三出发,这天早晨,忆良送来了歌一首,反歌两首,为广成送行。
神代相传大和邦,皇威赫赫何辉煌。佳谶美颂资古兆,自古徂今垂德望。济济人才盈满朝,恩宠独君蒙荣光。世世辅政仰先德,君今奉敕使大唐。洋洋海国风涛靖,诸神宣为护君航。唯我大和社稷神,遥天高翔翼君旁。异国建勋完使命,大伴津上待归航。早日归来其无恙,祝愿旅程长安康。
扫大伴津之松原,伫侯君兮早归。
闻难波津之来航,未整装兮出迎。
后一首反歌,是赠给送别丈夫的广成夫人的。
四月初二日晨,广成一行自奈良城启行,向忆良歌中所说的难波津出发。使团中大部分人员已早在启航地难波津集合,当天从奈良启行的只是广成一行三十骑,普照和荣睿也在其中。此时各寺院钟声齐鸣,祈祷海路平安。清晨的寒风和绿意渐深的山野,给征人以深刻的印象。
道路穿过大和平原,一直向西北方伸展。一行人经过王子,翻过龙田山,当天在国府过夜。次日从国府起行,近午进入难波故都。此地从九年前神龟元年以来,开始修建离宫,工事现在还在继续,到处在建造大臣的府院。他们经过几处映照在初夏阳光下的工地,不久,进入了市廛栉比的繁华地带。一行人马过了几条桥,走过最后一条时,就感到有潮气的海风迎面吹来,望见左边丘陵带中的难波馆,红墙青瓦,色采缤纷;接着,又望见新罗馆、高丽馆、百济馆等至今已只留下名字的古建筑。丘陵尽处,便是丛生芦苇的海港的一角。
又过了不久,一行入马进入了港湾。此处已无往昔与三韩交通频繁时期的兴旺气象,但从苇丛中仍可望见森林般矗立着的几百条船桅。这港湾是几条河流汇合的出海口,在江海汇合的浩淼的水面,散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岛屿和沙洲,丛生的芦苇几乎埋住了整个港湾。船只只能在苇丛和洲岛间出入,从码头上望过去,好象只是在苇丛间穿来穿去。苇丛中还立着许多水标柱,有些柱头上栖息着小水鸟,白色的羽毛映入即将远行的征人眼中。
码头上气象异常,四条海船停靠在与海岸有相当距离的水面,送行的人和看热闹的人拥挤在码头四周,码头入口拦上绳子,只准送行的家属进去,光在绳栏里面已有二千来人,女人特别多,老太太、年轻妇女、孩子全有。绳栏外的观众更多,中间也混杂着流浪人和乞丐。在码头的一片混乱声中,常常突然发出高声念佛诵经的声音。
严霜满客途,鹤翅长空护我儿。
《万叶集》第九卷上的这首歌,是一位母亲送儿上此次遣唐船所作。第八卷上,还载有笠朝臣金村这一天送给遣唐使的一首歌:
云影明没波间岛,与君别兮长嗟。
这是笠金村替一位友人的妻子代作的送郎歌。
昨天从京城出发的大使广成三十余人一队,在码头边与公私送客等告别之后,便分别登上不同的船只,又互相举杯祝酒。
四船各长十五丈,宽一丈余,每条船各乘一百三四十人,并不显得拥挤。船只由于造的地方不同,形式略有差异。大使广成乘的第一船,中舱较大。副使中臣名代乘的第二船,就窄得多,船中形式位置也不相同。判官们乘的第三船、第四船,几乎都舷靠舷地停泊在一起,船尾的样式全不一样。第三船象一条倒挂的龙,尾巴高高翘起,比第四船高出六尺。
任何乘员都分辨不出自己的船比别的船好些还是坏些,即使监督造船的船舶司长官次官也不能分辨,连直接参与锯削木材的近江、丹波、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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