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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文化交流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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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黄遵宪与源辉声——近代中日文人的交往和笔谈
字。分为国统志、邻交志、天文志、地理志、职官志、食货志、兵志、刑法志、学术志、礼俗志、物产志、工艺志等12类。这是近代中国人研究日本的集大成代表作,它大大加深了中国人对日本的了解和认识,在中日文化交流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同时它又鼓吹学习西方,效法日本,主张以日本明治维新为榜样,在中国实行变法,成为戊戌维新的启蒙读物,在中国近代思想史上闪耀着异彩。

    在明治初年,中国传统文化与中国文人学者在日本尚享有很高声誉。中国驻日公使馆建立后,日本各界人士纷纷前来拜访,竞相与中国使团人员笔谈交欢,或以诗酒翰墨共乐。源辉声就是常来的日本人之一。源辉声(公元1848—1882年),号桂阁,祖居大河内,故又称大河内辉声或源桂阁。他原是日本世袭高崎藩主,明治维新后废藩置县,任高崎知事,因不赞成新政而辞官归乡,以后长期闲居东京墨江畔。源辉声精通汉诗、汉学,嗜爱翰墨,广交文士,尤其喜欢与旅居日本的中国人、朝鲜人,特别是中国公ib.使馆的官员用汉文笔谈,并以此为乐。他对中国人十分尊重,而且不分长幼贵贱,一视同仁。从公使、参赞一直到仆役、孩子,都与之笔谈。甚至遇到使团会讲日语的翻译,也自称不善言谈,宁肯“以一枝笔换千万语言”。因为笔谈可以留下墨迹作为纪念,所以他每次去中国公使馆都准备好笔谈用纸,一问一答都写在上面,当天晚上就把这些纸裱好,精心保存起来,然后按顺序编排装订成册。这些珍贵的笔谈手稿一直保存至今,统称为《大河内文书》,共计有数百次笔谈,达96卷之多。

    《大河内文书》中的这些中日文人的笔谈内容涉及中日两国的政治、学术、文化、风俗以及日常生活等各方面,几乎是无所不谈。由于是私下随便交谈,故毫无拘束,畅所欲言,并无一点掩饰与做作,颇能反映笔谈者们真实的思想与生活。源辉声在许多笔谈上还注明了时间、地点、在场人物,有时甚至还记下他们动作、表情,读起来犹如一部演出用的剧本,观笔谈如见其人,声音笑貌,栩栩如生。例如有一次关于文学艺术的笔谈,黄遵宪称赞《红楼梦》是“开天辟地从古到今第一部好小说”,可惜日本人不通汉语,“不能尽得其妙也”。源辉声则介绍日本的《源氏物语》用意相似,你写荣国府、宁国府,我则写宫廷之情,而且作者紫式部是一位才女,此事可能会使曹雪芹吃惊。黄遵宪说遗憾自己不通日语,没有读过《源氏物语》。但看到日本民间几乎人手一册,我想其中“必有妙处”。在笔谈中还常常可以看到日本人士向黄遵宪请教写诗、作文及书法、读书。同时黄遵宪等也经常向日本人士了解日本历史、制度、风俗、典籍,有时还请他们帮助翻译日文资料。

    黄遵宪的《日本杂事诗》受到日本人士的推崇喜爱,因此源辉声请求黄遵宪把一部分诗稿赠他收藏,黄遵宪答应把部分手稿埋在他家的院子里,以为“稿冢”。于是在1880年正式树碑立冢,碑面刻着黄遵宪亲笔书写的“日本杂事诗最初稿冢”九个大字。背面刻有源辉声所撰写的《葬诗冢碑阴志》记述了自己与黄遵宪的交往、友谊以及葬诗树碑立冢的经过。其中记载石碑刻成之日,源辉声设宴畅饮,黄遵宪亲自把诗稿藏在袋里埋入土中,并洒酒吟诗:

    一卷诗兮一抔土,诗与土兮共千古。

    乞神佛兮护持之,葬诗魂兮墨江浒。

    源辉声接着和诗道:

    咏琐事兮着意新,记旧闻兮事事真。

    诗有灵兮土亦香,我愿与丽句兮永为邻。

    诗冢原在东京墨江畔源氏旧宅,后来源辉声去世后,其子迁于其父墓葬地琦玉县平林寺。

    中国诗人的手稿,埋葬在日本的国土上,这真是中日文化交流史上的一段佳话,表现了中日两国人民之间多么真挚感人的情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