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中士兵们只能吃雪充饥。白天,阵地丢了,晚上再反击回来。弹药没了,就组织人在敌人的尸体中寻找。阵地再次丢失的时候,一营100多名伤员自动组织起突击队,坚决要把阵地夺回来。范天恩在指挥所里坐立不安,虽然在师长不断的询问中他总是回答一句话:“阵地丢了我负责!”但是,右翼的三三大团撤退了,美军的榴弹炮都打到指挥所来了,炮弹直接命中指挥所的掩蔽部,把范天恩和政委赵霄云埋都在了塌陷的土石中。
在命令警卫连把右翼的缺口堵上之后,580高地支撑不住了。一营所剩无几的兵力根本再也抵挡不住美军的轮番进攻,阵地丢了,夺回来,又丢了。范天思不得不把三营派上去,但没过多久就听见报告:美军的炮火太凶猛,三营出现大量的伤亡。
范天恩手上的兵力就这么多了,于是他破天荒地向军长梁兴初请求增援。梁兴初在提醒范天恩要掌握好“九分之一”的预备队之后,把军侦察连给了他。军侦察连上去之后,一营还是在电话中说:“光了!打光了!”
军长在电话中的口气严肃了:“你可得注意了范天恩!战争本身就是残酷的!不要总听下面叫苦!预备队不能轻易出手!”
其实,梁兴初最了解范天恩,这个人如果叫了苦,情况就真的危急了。
梁兴初要求军作战科长亲自上三三五团去看看。
作战科长不但到了三三五团指挥所,而且上了最危急的580高地。
午夜的580高地简直就和白天一样,美军的照明弹一个接着一个地悬挂在天空,把高地和部队隐蔽的小树林照得雪亮。
只有一条小路可以上山,小路上拥挤着人流,补充的士兵往上爬,负伤的士兵往下抬,在美军的炮击中,时而有序时而混乱。
作战科长跟在冒死往山上送干粮的炊事员的身后爬到山顶,山顶上所有的树全部被炸断,只剩下了烧焦的木桩。不知被炮弹翻了多少遍的冻土已经变成了松软的净土,踏上去没脚脖子。
作战科长找到了一营营长,发现这个营长不但活着,而且精神依然饱满:“对军长说,只要给我点反坦克手雷,我就能守得住!”
根据作战科长的汇报,梁兴初军长把一一四师三四一团的一个营调来了,他亲自把营长刘保平、教导员刘德胜领到一个高地上,从这里可以看见580高地:“听说你们两个打仗一贯勇敢。我让你们听从范天恩的指挥,配合三三五团的一营,在580上守三天。要有思想准备,准备牺牲生命。”
教导员刘德胜回答说:“我只有一个要求,别忘了在哈尔滨的烈士陵墓上,把我的名字写上去!”
从来英勇无畏的范天恩得到了军长亲自派来的援兵。
美军炮火的猛烈程度是范天恩前所未见的。除了天空的飞机不间断地轮番轰炸之外,向580高地射击的美军炮兵至少还有三个炮群,同时在前沿还有数十辆坦克围着射击。580高地防御面积仅仅有600平方米,但是每天落在上面的炮弹就有两万发以上。所有通往高地的小路全部在美军炮火的封锁下,伤员转运下来和补充队伍上去,以及弹药的补充,都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电话线不断地被打断是范天恩最恼火的事情,电话班的士兵连续出击抢修,抢修的士兵们一个接~个地牺牲。战后撤退的时候,范天思数了一下收回来的最后一根电话线上的接头,竟有30个之多。几乎每一个接头都是一个年轻的生命换来的。
15日白天,东线砥平里的中国军队在进行最后一搏,西线范天恩的580高地也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营长刘保平,1941年就已是一一四师的战斗英雄。八连位于前沿阵地,他就在前沿指挥战斗。15日,美军向他们小小的高地所动用的各种类型的飞机达70架。4O多辆坦克沿着高地的前沿围成一圈,一齐开炮,以掩护美军士兵向八连阵地的集团冲锋。在打退美军的几次进攻之后,阵地上只剩下十几个人了,刘保平冲上前沿,用机枪向敌人扫射,他的腹部被美军的炮弹炸并一道口子,肠子流了出来。刘保平一手托住肠子,一手坚持射击,最后鲜血流尽倒在前沿。教导员刘德胜在主阵地上指挥战斗,各连伤亡之大使三个连最后不得不编成一个连。刘德胜以自己的勇敢做战士的表率,阵地始终没有丢失。
16日,是在团指挥所里的范天恩最难熬的一天。连日的战斗令他精疲力竭,没能医治的手上和脚上的伤也增加了他的焦躁。范天恩打过不少的恶仗,从来没感到这么别扭过,他甚至觉得这是在受欺负,而凭他的性格,是最容不得受欺负的。美军的火力和兵力大大地超过了自己,这样的仗他还真的没打过。“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打歼灭战。”这是毛主席的战术,他范天恩打起来从来得心应手,可现在全变了,他有点不知该怎么办。他第一次在打仗时开始盼望撤退的命令快一些到达,他从没如此为他的士兵的巨大伤亡而感到愧责难当。但是,范天恩接到的命令依旧是“坚持下去”。他知道阵地一定要坚守,这一点他决不含糊,他也知道战斗会有牺牲的,他自己早就准备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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