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柔软地凹陷了下去。
当我听到自己平稳安闲的轻轻鼾声时,发觉电话铃声响了。我当然很清楚,这肯定是他打来的电话。仿佛是要显示性格坚韧的他的爱情似的,电话铃响了一次又一次,可我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我心想,这铃声简直像咒语一般。意识虽然很清醒,却怎么也起不来。
——是她在发咒语?
这样的念头一刹那间浮现后立即又消失了。从他说话的神态中可以得知,他妻子不是那样的人。她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人觉得太困,思绪便如在浓重的暮色中游荡一般徘徊不定。
敌人一定就是我自己。
在朦胧的意识中,我确信如此。睡眠宛如丝绵一般慢慢将我裹紧,吸走了我内在的生命力。舞台转暗。
在睡眠中,我好几次听到他打来的电话铃声。
接着醒过来的时候,整个房间已经沉落在黄昏之中。我抬起了手,手的轮廓黑乎乎的朦朦胧胧,我脑子里空蒙地意识到:“已经是黄昏了吧。”
洗衣机的声音当然已经停息了,屋内一片寂静。觉得浑身酸胀,关节疼痛。时钟指着五点。肚子很饿。吃一点冰箱里的橙子吧。哦,对了,还有布丁。于是我站了起来,穿上了地上的衣服。
——非常、非常的安静,静得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怀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奇异的心情,“啪”地一下打开了屋内的电灯,朝窗外望去。报童在往各家信箱里放报纸,周边的人家还没有一户亮着灯,东边天际呈现出一片橙红色。这时我才明白了,不觉脱口而出:“原来是早上五点啊!”
声音有点干涩。我打从心底感到害怕。钟已经转了几圈了?现在是几月几号?我不顾一切地冲出房间,走下楼梯,打开了信箱内的报纸。还好,只是睡了一个晚上。我心里感到了宽慰。但有一点是确切的,那就是连续睡眠的时间已经很不寻常了。我认识到自己的身体出了毛病。眼前总觉得晕晕乎乎的。黎明时分的青白色在街巷中蔓延,路灯的灯光是透明的。我真的非常害怕回到房间里去。肯定又会睡过去——心里甚至想,索性就放开手脚睡个够。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我就这样晃晃悠悠地向外面走去。
天空还有点幽暗,使人感到呛噎的夏日的气味充满在凉爽的空气中。在街上走的人都是老人,或是晨跑的人,或是晨归的人,或是遛狗的人。和这些有目的的人相比,只有空着双手在茫然行走的我,看上去像是在拂晓中游荡的亡灵。
我也没有明确的目标,就那样缓缓地朝公园方向走去。这个就在我所居住的公寓后面的、建在住宅区缝隙间的公园,实在是块很小的绿地。我常常与诗织来这里通宵地散步。这里就只有些长椅,一块沙地和秋千。我一在这张发旧的木长椅上坐下,就像一个失业者似的双手抱住了脑袋。肚子在咕咕地叫,我不知该怎么办,一筹莫展。我到底怎么啦!我似乎已经走到了某个阶段,已经无法用自己的意识来支配自己的行为了。即便是这样,也依然觉得困得不得了,什么事都无法认真思考。
雾升起来了。放置在沙地上的色彩缤纷的各种动物的模拟物笼罩在一片雾霭中。湿润的绿色植物的气息和泥土的芳香充满了整个公园。我抱着脑袋,与想要闭起来的眼睛作着斗争,一边望着显得有些黯淡的裙子的花样。
“你哪儿不舒服吗?”
耳畔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我觉得很难为情,刹那间曾真的想装出一副身体不适的模样,但又一想,要是对方真的认真起来反倒麻烦,便放弃了这一念头,随后抬起了头。坐在我旁边、正在观察我的是一个穿着牛仔裤的高中生模样的女孩,有着一双仿佛眺望着远方的、宛如水晶般透彻的、很大的、奇异的眼睛。
“噢,没事,只是有点发困。”我应道。
“你脸色好像很不好。”她担心地说道。
“没事的,谢谢你。”
我笑了笑,她也笑了。花草树枝在晨风中飒飒地摇曳,飘过一阵凉爽的清香。她坐在我身边没有动,我也没能够离开,坐在长椅上眼望着前方。她身上有一种与周?lib?围颇不和谐的异样的气息。长长的头发松松地垂在肩上,长得很秀丽。尽管如此,给人的印象却有些不正常,我觉得这孩子神经也许有些反常。心里虽这么想,可因为身旁有一个人,心情也就渐渐地松缓下来了。
我心想,以前常与诗织一同坐在这里,瞧着对面的秋千。通宵达旦看录像片,脑子兴奋得睡不着,这样的清早便去便利店买了热茶和饭团,坐在这边吃。我最讨厌的那种叫做金枪鱼饭团的东西却是诗织最喜欢的……
“你现在马上去车站。”
冷不防听到她这么说。我不觉悚然一惊。我又开始犯困了。往身旁一瞧,她一脸严峻,皱着眉头阴气沉沉,说话的声调也与刚才完全不一样,坚决而低沉。
“啊?车站?”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还真是个神经兮兮的女孩呢。我有点害怕了。她站了起来,走到我的面前,直瞪瞪地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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