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多大吼了一声,一掌砍了下去,碎屑纷飞,十块砖断了九块。剩下那块是烧得起了黑泡的,这种砖比树上长的死疙瘩还要结实。
不想,许百顺却呸了一口,说:这能耐拿哪去都没用!
许三多看着手里的那块砖,脸上的无奈突然就成了愤怒了。
他说爸!你看我!
他又狠狠的几下,但那砖还是纹丝不动。
许百顺的凶头凶脸,好像更有理由了。
他说少耍花样,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许三多干脆不说话了,玩了命的又是一掌下去。
可那砖还是完整的。
伍六一有点信,抢过来也是重重的一拳。
那块遭老瘟的砖仍是完整的。
伍六一忍不住骂了:这块钢板谁他妈找的?都烧糊啦!
甘小宁说算了,别劈啦,不是砖的事。
许百顺看他们好像都没有什么辙了,便对儿子说:连块砖都捣不碎,来跟你老子拧啥?办了手续,跟我家去。
突然,许三多从伍六一手上把那块砖抢了过来,吼了一声,照着自己的额头就是一拍,谁知,那砖砰地一响,有半块飞了出去,另外半块,死死抓在许三多的手上。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所有人也倒吸了口凉气。
手是早劈破了,血顺着那半块砖往下滴答着。
许三多死死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睛里单调到只剩下执拗。
许百顺也死死盯着儿子,一时间似乎只剩下父子两人了。
你是怎么着也不跟我回去了?
许百顺问。
许三多点了点头。
图啥?
我跟您说我喜欢穿军装,喜欢摸枪,喜欢上战车,喜欢训练,这都对又都不对。爸,我就喜欢做这么一个人。
你要我许家绝后?
我才二十二,爸,您让我对得起我这几年兵,我回去就给您生儿子。爸,我是钢七连第四千九百五十六个兵,您看看我这些战友,您看看他们怎么对我。您让我怎么迈得开步子?
许百顺看看许三多手上滴着的血,看看滴到地上的那滩血,再看看伍六一,看看甘小宁,看看马小帅,看看周围的兵,终于叹了口气:
你们对他这么好,干嘛不给他把手包上?
马小帅先就欢叫了一声,几个兵同时拥上,手绢纸巾齐上,把许三多一只右手给包了起来。而这时,许百顺已经走开了。
许三多看着父亲,忽然喊道:
爸,您上哪?
许百顺回答说:
我,回家去!
许三多吓了一跳,挣开了身边的士兵,朝父亲苍凉的背影追去。
许百顺说:你二哥给我看他的钱,说他用不着儿子;你给我看你的兵,说你不要儿子,我不回去干啥?
许三多央求着:爸,您别走。
住这让你们哄着,我心烦。
爸,我送您。
老子不用人送。他说你再跟我身边,我就揪你回去。
许三多犹豫着停下了,看着父亲大步流星地走远。
许百顺是当天来的,当天就走了,再没跟他儿子说过一句话。
许三多自己也不知道把爸爸给伤得有多重。
许百顺赶到火车站,正好赶着要走的火车,验了票就进去了。
许三多几个追来却被人拦在了门口。伍六一连忙去买了几张站台票,等到他们几个冲上站台时,许百顺坐着的列车,已经往前驶去了。
回到营房时,许三多才冒出了一句话,他说:
我爸老多了。
伍六一听有有点沮丧,他说我们忒混蛋,对不住你爸。许三多,你转了志愿兵,一定得回家看看。甘小宁也拍拍许三多的肩膀说,你爸对你挺好的,许三多,真的!
据说,一个男子的成长就是和父亲的交战,可许三多倒觉得,对父亲的第一次胜利却更像一场惨败。他很想追上老爸,听一下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一个月后,许三多入党了。
在入党的同时,他终于成了志愿兵。
许三多知道,他会继续这段军事生涯,直到军队有一天像对史今那样,说:你走吧,我们需要更好的。
这地方有无数人在走同样的路。
许三多戴了三年之久的列兵衔,终于换成了一级士官。
他仍然驻守在七连的营房里。他仍然能听见宿舍里的报数声,可他不再惶恐了,他想那是战友在告诉他:这个连永远不止你一个人。有时候他就独自一人跑着步,偶尔向别连里的老战友行一个注目礼。总有人活跃地向他回挤着眼睛,除了伍六一。
伍六一与他又是形同陌路,面无表情。
他又成了与许三多漠不相干的一个人。
因为对付许三多的老爸,伍六一擅自动用装备背了个处分。但他没有后悔。所以许三多觉得,伍六一后来之所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