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爱德华·巴纳德的堕落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母亲
    有两三个人听到了庭院里的争吵声,他们从各自房间里跑出来,听听是怎么回事。

    “是新来的房客,”一个女人说道,“她跟她的行李搬运工吵起来了。”

    这是一座两层楼的出租房,环绕着一个庭院。房子地处拉·马卡雷纳(塞维利亚最混乱的街区)的一条小街上。房子租给了工人、小公务员(这类人西班牙遍地都是)、邮递员、警察,或者电车售票员。这里孩子众多,成群结队。住户有二十家。邻里之间吵吵闹闹,然后再握手言欢,见了面便胡吹神侃、喋喋不休。哪个需要帮助了,大家就会伸出援助之手。因为安达卢西亚人都是温柔敦厚之人,总体而论,大伙相处得很是不错。有一间房已经空闲了一段时间。今天早上由一名女子租去了。一小时后,她带着大小细软来了。她本人携带着尽可能多的东西,一名加利西亚人——在西班牙,搬运工一般都是加利西亚人——运来了其他所有行李。

    但争吵愈加激烈。二楼上的两个女人,正兴致勃勃地听着,生怕漏听了任何一句话,于是趴在栏杆上向前探了探身。

    她们听到新来者尖厉的声音越来越高,不停地咒骂着,搬运工不时愤怒地插几句话。两个女人彼此用胳膊推了推。

    “你不付钱我是不会走的。”搬运工坚持道。

    “我已经给你付过钱了。你说过收三里尔的。”

    “我从没说过!你答应给四里尔。”

    他们在针尖大的利益上争辩个不休。

    “搬那几样东西就要四里尔?你疯啦!”

    她试图把他推开。

    “你不付钱我是不会走的。”他重复道。

    “我再给你一个便士。”

    “我不要。”

    争吵越来越响。女人对着搬运工尖叫着、咒骂着,在他面前晃动拳头。最后,他终于失去了耐心。

    “哦,好吧,给我一便士,我走。我可不愿在你这样的荡妇身上浪费时间。”

    她给他付了钱,然后搬运工把她的褥子扔在地上,走了。看着他离开,她又冲他骂了句脏话。等她从房间出来,再把东西拖进去时,栏杆上的两个女人看清了她的脸。

    “天哪!那真是一张邪恶的脸!看起来就像个女杀人犯。”

    就在这时,一个女孩沿着楼梯走了上来,她母亲冲她喊道:“罗莎莉亚,你看到她了吗?”

    “我从她来的地方叫了个加西利亚人,他说他把东西从特里亚纳带来了。她答应给他四里尔,但又不愿意给了。”

    “他没告诉你她的名字?”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不过在特里亚纳,他们都叫她拉·卡奇拉。”

    她扫了一眼栏杆上那两个漠然地看着她的女人,什么话也没说。罗莎莉亚哆嗦了一下。

    “她让我感到害怕。”

    拉·卡奇拉年届四十,面容憔悴,瘦骨嶙峋。两手和手指骨骼突出,就像秃鹫的爪子。她两颊深陷,皮肤蜡黄,皱纹密布。当她张开苍白的厚嘴唇时,能看到尖尖的牙齿,跟食肉动物无异。她的头发是黑色的,但很粗糙,打着一个笨拙的结,似乎随时都会掉到肩膀上;每个耳朵的正前方,都耷拉下直直的一缕。眼睛深深地陷在眼窝里,又大又黑,发着凶光。她脸上的表情如此凶残,没有人敢走上前跟她说话。她又是个完全自闭的人。邻居们的好奇心不由地被唤起了。他们知道她很穷,因为她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每天早上六点,她就出了门,直到晚上才回来。他们甚至不知道她靠什么谋生。于是,他们敦促住在这座房子里的一名警察前去做一番查问。

    “只要她不扰乱治安,我就不应管她。”警察说。

    不过在塞维利亚,丑闻的传播总是快之又快。几天后,一名住在楼上的泥瓦匠带来了消息,说他在特里亚纳的朋友知道她的底细。拉·卡奇拉一个月前刚从监狱出来,她在那里待了七年——因为一桩谋杀案。她原先住在特里亚纳的一所房子里。不过在孩子们发现她以前的劣迹后,便向她投石子,辱骂她,她便用脏话回击他们,还动手打他们,搞得那个地方乌烟瘴气。房东通知她限期内离开。她对房东及所有赶走她的人破口大骂。后来一个清晨,她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那她杀的谁呢?”罗莎莉亚问。

    “他们说是她的情人。”泥瓦匠回答。

    “她不可能只有一个情人哦。”罗莎莉亚嘲笑道。

    “圣玛利亚!皮拉尔——”她的母亲叫道,“我希望她不会把我们中的任何人杀掉。我说过,她看起来就像个女杀人犯。”

    罗莎莉亚颤抖着,用手在自己身上画了个十字。就在这时,拉·卡奇拉忙完她白天的活计回来了。突然间,谈话者们都感到了一阵压抑,大伙都彼此向前靠了靠,仿佛要挤在一起,然后紧张地看着对他们怒目而视的那个女人。她似乎从他们的沉默中也看出了一丝不祥,带着怀疑的神色飞快地瞥了他们一眼。为找个话题,警察向她问好。

    “谢谢好意。”她答道。然后阴沉着脸回到了自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