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我已料到你们会有这样的想法,”汉斯说,“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我可以留下来。”
安妮特飞快地扫了他一眼。
“你什么意思呢?”皮埃尔太太问。
“我还有个弟弟,他可以留在家里帮助父亲。我喜欢这里。一个精力充沛、创造力旺盛的人在这个农场是可以有番作为的。战争结束后,会有大量德国人定居于此。大家都知道,法国劳力不足,无法耕种土地。前几天有人在苏瓦松给我们作报告时提到,由于人手不足,法国三分之一的土地都已荒芜了。”
皮埃尔和妻子交换了下眼神。安妮特明白,他们动摇了。自从儿子死后,他们一直想招赘一个身强体壮的女婿。等到他们老了,除了闲逛而做不了任何其他事情的时候,他就可以把农场接管过去。
“要是那样,情况就不同喽,”皮埃尔太太说,“这个建议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住嘴!”安妮特粗暴喊道。她向前探了探身,用一双喷着怒火的眼睛盯着德国人。“我已经跟城里男生学校的一名同事订婚了,战后我们就要结婚。他没有你健壮、高大,也没有你帅气,他是个矮小瘦弱的人。他的美全在于闪烁在脸上的智慧,他的力量全来自于灵魂的伟大。他不是个野人,相反,他是个有修养的人,背倚着人类一千年的文明成果。我爱他,全身心地爱着他。”
汉斯的脸阴郁下来。他从没想到安妮特已经心有所属了。
“他在哪呢?”
“你以为他在哪里?在德国。一个俘虏,快要饿死了,而你们却在大肆吸吮着这片土地的脂膏。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恨你!你要我原谅你,绝无可能。你竟还想进行补救,你个蠢货!”安妮特仰了下脖子,脸上显得极其痛苦,“我被毁了啊。哦,他会原谅我的,他是个温柔的人。但哪天他会不会怀疑我没有被强迫呢——而是为了黄油、奶酪和丝袜而出卖了自己?一想到此,我就痛不欲生。碰到这种事的,我不是唯一的一个,但我和他之间有这样一个孩子,一个德国孩子,生活会怎样呢?他跟你一样高大,金发像你,蓝眼睛也像你。哦,上帝,为什么我要遭这些罪?”
她站起身,飞快跑出了厨房,剩下的三个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汉斯沮丧地望着那瓶香槟,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皮埃尔太太陪着他走了出去。
“你说要跟她结婚,当真吗?”她小声地问。
“是的,千真万确。我爱她。”
“不把她带走?留这里干活?”
“我保证。”
“事情明摆着的,我那老头不可能永远活着。在你家,你得跟你弟弟分割财产,在这里,全是你的。”
“情况也倒是。”
“我们一直不赞成安妮特跟那个教师结婚,可我们的儿子那时还活着,他说姐姐既然想嫁给他,有什么不可呢?安妮特对他非常迷恋。不过,现在我们儿子死了——可怜的孩子,情况就不一样了。即使她想经营好农场,一个人怎么能行呢?”
“假如要把农场卖掉,那人就丢大了。我懂得一个人对自己土地的那份感情。”
他们上了大路。她抓住他的手,紧紧握了一下。
“尽快再来呀!”
汉斯知道,皮埃尔太太现在站在了自己这一边。一想到此,他在骑车返回苏瓦松的路上就感到一阵阵安慰。安妮特爱上了别人是个麻烦,幸运的是,那人只是个俘虏。远在他被释之前,小孩子可能就已出世了。这也许会让她发生改变,女人嘛,你永远都说不清。是呦,在他们那个村庄,曾有一名女子,爱自己的丈夫几乎到了可笑的地步,不过在她生了孩子后,就再也不愿见到他。那么,相反的情况为何不能发生呢?现在,自己主动提出跟她结婚,她一定明白他是个正派人。老天,她向后仰头的那一瞬间,看起来是多么可怜哪!她的话语如此动听,语言那样优美!舞台上的女演员也不能比她说得更好,而且她说的话听起来是那样流畅自然。你得承认,这些法国人懂得怎样说话。啊,她真是个聪明人,即使用尖刻的语言讥讽他时,听起来也让人舒心。他自己所受的教育也不差,但跟她远远不能相比。文化——这是她说的。
“我真是头蠢驴。”他一边骑车,一边大声叫起来。她说过自己高大、强壮、帅气,如果这些对她来说无所谓,为何还要说呢?谈到婴儿时她也提到,婴儿会跟他一样:金黄头发、蓝色眼睛。他敢打赌自己的长相一定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要不然,他就是个傻瓜!他咯咯地笑起来。“我要慢慢来,需要耐心,让一切水到渠成好了。”
几周过去了。苏瓦松的驻军司令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为人随和。鉴于来年春天的军事任务,他同意不要对属下过于苛求。德国报纸报道说,德国空军正在给英国以毁灭性打击,现在整个英国都人心惶惶。德军潜艇将大批的英国舰只击沉。这个国家已经陷入饥荒之中,革命随时都会爆发。夏季到来时,战争就将结束了,到时德国人会成为全世界的主宰。汉斯给家里写信,告诉父母他要跟一个法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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