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老伙计。”
弗里斯迪大方地递给侍者一张纸币,告诉他零钱不用找了,然后一言不发地大步走出了酒吧,没再看弗雷德·哈代一眼。
到罗伯特葬身火海那晚之前,两人再也没有见面。
冬去春来,里埃维拉的花园变得五彩斑斓。然后,夏天又到了。沿里埃维拉海岸的各个城镇,天气开始炎热起来,阳光明亮,热气蒸腾,让人血流加速;妇女戴着草帽、穿着睡衣走来走去,海滩上人满为患,男人身着泳裤,而女人几近裸身,躺在阳光下。晚上,克鲁瓦塞特大道上的酒吧里挤满了躁动不安而又吵吵闹闹的人群,肤色各样,如同春天的花朵。一连几周没下雨了,沿岸已经发生了数次森林火灾。罗伯特·弗里斯迪好几次用热烈的、开玩笑的口吻说,万一他们自己的树林发生了火灾,那逃生的机会会很小呦。有一两个人建议他把房后的一些树砍掉,但他不忍心去砍:当年弗里斯迪夫妇买下这座房子时,那些树木长势不佳。现在,一年年过去了,那些死树已被砍掉搬走,剩下的树空间充足,没有害虫,长得非常茁壮。
“啊,把哪一棵砍掉都像剁掉我的腿。在百年老树中,这些一定都是最好的。”
七月十四日那天,弗里斯迪夫妇到蒙特卡洛参加了一场庆祝晚宴。员工们获假去了戛纳。这天是美国国庆节。到戛纳后,他们在室外的悬铃树下跳舞,还放了烟火,远近的人们都来了,大家玩得非常开心。哈代夫妇把仆人们也打发出去了,只剩下他们一家几口人在家,两个小孩子已经上床。弗雷德在玩佩信斯,而哈代夫人在织一块椅子用的小花毯。突然,门铃响了,有人大声敲门。
“到底谁在家?”
哈代走到门口,看到一个小男孩,告诉他说,弗里斯迪家的树林起火了。村里已经有人跑去救火,但他们需要一切帮助,问他能不能前去。
“我当然要去。”他急忙回到屋里告诉妻子,“把孩子叫醒,让他们上来看看热闹。确实,这么干旱的天气,是要着火喽。”
他匆忙出去了。男孩跟他说,他们已给警察局打了电话,他们说会派人过来。有个人在给蒙特卡洛打电话,让弗里斯迪上尉知道。
“他需要一个小时才能赶回来。”哈代说。
他们跑着前去,看到了天上的火光。到了山顶,已经烈焰滚滚。没有水,他们只能争取尽力把火扑灭。有几个正在灭火,哈代也加入了其中。但刚扑灭了一片灌木,另一片又噼里啪啦地着起来,还没等看清,就已烧成一片明亮的火海。火势吓人,工人们无计可施,被逼着慢慢后退。这时,又起了一阵微风,火星又散落到其他灌木从中。一连几周的干旱,使一切都干燥得如同火绒。火星一落到树上、灌木上,火焰便腾地升起。如果说,看到高达六十英尺的冷杉树像火柴杆一样怒燃,让人感到的不是恐怖,那就只能是让人心生敬畏。灭火的最好方式是把树木和灌木砍掉,但人手不够,而且只有两三个人有斧子。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军队了,过去发生森林火灾时,都是他们出动,但军队还没到。
“他们再不快点到,房子就保不住了。”哈代说。
他看到了妻子,她带着两个小男孩来了,便跟他们打了招呼。他的脸熏得乌黑脏乱,汗水不停地沿脸颊滚下。哈代夫人跑上前去。
“哦,弗雷德,狗——还有鸡。”
“确实是。”
狗舍和鸡栅在房子后面的一片空地上,树木已经砍掉。这群可怜的动物早已吓傻了。哈代把它们放出来,它们飞快地跑到了安全地带——只能让它们自己换地方了,以后再围拢好了。现在,火光从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但军队依然没有到来。救火者的小小身躯在不断逼近的火焰面前是那样软弱无力。
“如果那些该死的士兵再不快点到,这房子就完了。”哈代道,“我想我们最好把里面的东西尽量搬出来。”
这是座石头房子,周围一圈木制游廊——它们会像引火木一样点燃。弗里斯迪的仆人现在到了。他把他们召集过来,他妻子和两个男孩也上前帮忙。他们把那些能搬得动的都搬到了房子前面的草坪上:亚麻织品、银餐具、衣服、装饰品、图画,还有家具。最后,军队终于到了,两车人。他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挖掘沟渠、砍倒树木。有一名军官负责指挥。哈代给他指出了危险所在,请他首先把房子周围的树木砍掉。
“房子不管它,”他说,“我必须保证火势不会蔓延到山下。”
蜿蜒的山路上看到有车灯正朝这边快速赶过来。几分钟后,弗里斯迪夫妇从车里跳了下来。
“狗呢?”他叫道。
“我把它们放出去了。”哈代回答。
“哦,是你。”
一开始看到那个肮脏的家伙——他的脸让熏烟和汗水搞得脏兮兮的了,他没认出是弗雷德·哈代。他愤怒地皱起眉头。
“我想房子可能会着火,我把能搬的东西都搬出来了。”
弗里斯迪看了看在燃烧的树林。
“哦,我的树完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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