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内特夫人没有吭声。但第二天她给尼基写信,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并跟他讲,如果他希望征得父亲的同意去参加比赛的话该如何如何去做,换了她她就会那样做。一两天后,亨利·加内特收到了儿子的来信。在信中,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说自己去找了导师和院长。导师也是一名网球选手,院长碰巧认识布拉巴宗上校,对于学期结束前离校他们都不反对,都认为去蒙特卡洛参加比赛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不应错过。他还说,去参加一下比赛也没什么坏处;如果这一次——仅就这一次,他父亲愿意让步的话,他老老实实地保证,下学期他会拼命搞好学习的。信写得很漂亮,在早餐桌上,加内特夫人看着丈夫读信,看到他脸上由晴转阴,但她仍泰然自若,不动声色。信读罢了,加内特把它丢给了妻子。
“我私下跟你说的事,你怎么都告诉尼基了?真让人搞不懂!你这人太差了!现在可好,你让他整个人都心神不安了!”
“对不起啊!我以为如果让他知道布拉巴宗上校对他如此欣赏,他会很开心的。我不明白,为什么只能给人们转告那些令人不快的议论呢?当然,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他不可能去的。”
“你真是让我进退两难。我不想让这个孩子觉得我是个扫兴的人,一个独断专行的人,如果说有什么事情让我憎恨,这个就是了。”
“哦,他绝不会这么想的。他可能认为你很愚蠢,不通情理,但我肯定他会懂得,你这样绝情只是为了他好。”
“老天!”亨利·加内特叫道。
他的妻子差点儿笑出声来。她知道这场战斗已经胜利了。哎哟,哎呦哟,让男人去做你要他们做的事,真是再简单不过啦!但为了面子,亨利·加内特在接下来的四十八个小时里仍坚持己见,然后呢,就妥协让步了。两周后,尼基回到了伦敦。第二天一早,他就要去蒙特卡洛了。吃完晚饭,加内特夫人和大女儿离开后,亨利借机对儿子叮嘱一番。
“你年龄还小,让你一个人去蒙特卡洛这种地方,我很不放心。”他接着说道,“既然要去,我只希望你凡事要多加留意。在你面前我不想扮演一个严父的角色,但有三件事我要特别警告你不要沾惹:一是赌博,不要赌钱;二是金钱,钱谁都不要借;三是女人,不要跟女人有任何瓜葛。如果你不沾惹这三样东西,你就不会倒霉,所以你要记好了。”
“好的,爸爸。”尼基笑眯眯地说道。
“我就跟你说这些。这个世道我是相当了解的,你要相信我的话,我的建议对你有好处。”
“我不会忘的,我保证。”
“这才是个好小子。现在我们上楼看看你妈妈和妹妹吧。”
在蒙特卡洛锦标赛上,尼基败在了奥斯汀和冯·克拉姆手下,但他的表现也不丢人。他出人意料地击败了一名西班牙选手,跟一名奥地利选手打得难解难分,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难以想象之事。在混双比赛中,他进入了半决赛。他的魅力征服了每一个人,他自己也尽享比赛带给他的快乐。这是个前途无量的选手,他得到了人们普遍的认可。布拉巴宗上校告诉他,等他再长大一点,跟那些一流选手多加切磋,他就会成为父亲的骄傲了。锦标赛结束了,第二天,尼基就要飞回伦敦。在此之前,因为渴望在比赛中发挥出最佳水平,他生活得非常小心,滴酒不沾,烟抽得很少,每晚早早上床。但在蒙特卡洛的最后一个晚上,他觉得应该去了解一下这个城市的生活——关于这里的情况,他以前听到的太多太多了。官方为网球选手们举行了招待宴会。宴会结束后,尼基跟其他一些选手一起去了体育俱乐部。这样的地方他还是第一次来。蒙特卡洛是个非常拥挤的城市,俱乐部的各个房间都人满为患。以前除了在电影中,尼基还从未见过轮盘赌。现在,他迷迷糊糊地在第一张桌子前停下了。绿色的布料桌面上,乱七八糟地摊放着些大小不等的赌注筹码。赌台管理员猛地把轮盘转动起来,再轻轻一弹,把一个小白球掷入了轮盘里。似乎过了一万年,小球终于停下来了,又上来一名管理员,张开大大的双臂,带着冷漠的表情,把输者的筹码一股脑地拢了过去。
不久,尼基又溜达着来到叫“红与黑”的纸牌游戏那里,不过他搞不懂怎么个玩儿法,觉得有些无聊。他看到另一个房间里挤满了人,便踅了进去。一场巴卡拉纸牌大战正在进行,他立刻被那股紧张劲儿给攫住了。为保护玩家,专门安装了一根铜栏杆把他们跟蜂拥而来的看客分开。玩家围着赌桌坐下,每边九个人,发牌的人坐在中间,管理人跟他相对而坐。大额的钞票正在易手。发牌的人是希腊财团的成员,尼基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漫无表情,目不转睛盯着桌面,但无论输赢都不动声色。这一幕让人感到恐怖、怪诞,但给人的印象太深了。尼基从小到大都是节省惯了的,看到有人为张纸牌就要掏出一千英镑,输了钱开个小玩笑,哈哈一笑了之,真是让人兴奋莫名。一个熟人向他走了过来。
“手气如何?”他问。
“我没玩儿。”
“还是你聪明,都是些堕落的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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