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真让他们付二十英镑吧?”
“当然是真的。”
“我不清楚你有何权力这样做。”
“不清楚吗?我想,在这个岛上,我有权力做任何想做的事。”
“我觉得你对他们欺负得也够了。”
沃克哈哈大笑起来。麦金托什怎么想他并不介意。
“我想听你的意见时会找你的。”
麦金托什的脸变得煞白,他的痛苦经验告诉他,除了沉默他别无任何办法。他拼命地克制自己,结果弄得自己恶心、晕眩起来。面前的饭是吃不进去了,他憎恶地看着沃克把一块块肉胡乱地塞进自己阔大的嘴里——瞧那副肮脏的吃相,跟他同桌吃饭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胃口才行。麦金托什浑身颤抖着,心里突然有了要羞辱一下这个残忍粗人的念头,如果能让他遭受到侮辱、遭受他给别人带来的一切,他什么都愿意——他从来没这么憎恨过这个恶霸。
这一天在慢慢消逝,午饭后麦金托什想睡上一觉,但心中的愤怒让他无法入睡;他想读点东西,文字在他眼前漂浮起来。阳光毒辣辣地照射着,他渴望下雨,不过他知道雨水也不会带来清凉,只能让空气变得更加闷热和潮湿。他是个土生土长的阿伯丁人,他的心突然向往起那个城市的花岗岩街道上拂过的阵阵凉风。在这里他是个牢犯,不仅被那片温热的大海囚禁,还被那个可怕的老头囚禁着。他感到头疼,用手压了压——他真想把他杀掉。不过他还是强打精神,想做点什么事来分散一下注意力。既然读不下去,他觉得可以把私人文件整理一下,他一直来就想做,但总是一推再推。他打开书桌抽屉,拿起一小摞信件,这时看到了自己的那把左轮手枪,一刹那间他突然有了股杀掉自己的冲动,这样就可以逃脱让人无法忍受的禁锢了,但念头转瞬即逝。他注意到由于空气潮湿,手枪已稍稍生锈了,他拿出油布开始擦拭起来。就在他专心于此时,突然注意到有人正悄悄地从门口进来。他抬起头来喊道:
“是谁?”
沉寂了片刻后,那人露面了——是麦奴马。
“你要干什么?”
酋长的儿子站了一会儿,脸色忧郁,沉默不语,不过开口时,声音有些哽住了。
“我们付不起二十英镑,我们没钱。”
“我能怎么办呢?”麦金托什说道,“沃克先生的话你都听到了。”
麦奴马开始哀求起来,话语里夹杂着萨摩亚语和英语,声音如唱歌般起伏不定,带着颤抖的调子,让麦金托什感到恶心——这人竟让自己屈服到如此地步,真是个可怜虫!麦金托什不由得恼怒起来。
“我什么也帮不上,”麦金托什气愤道,“你知道沃克先生是这里的主子。”
麦奴马再一次沉默了,仍站在门口没动。
“我觉得不舒服,”他终于说道,“给我拿点药吧。”
“你怎么啦?”
“我不知道,就是不舒服,身上感到疼痛。”
“不要站那儿,”麦金托什厉声喊道,“过来让我看看。”
麦奴马走进了小房间,站到办公桌前。
“我这里还有这里疼。”
他把手放在腰部,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麦金托什突然注意到男孩的视线停留在了左轮手枪上——刚才麦奴马出现在过道上时,他把枪放在了办公桌上。两人都没说话,麦金托什觉得这份沉默是如此漫长,他似乎读懂了肯纳卡人的心思,心不由得狂跳起来。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控制住了,身体丝毫动弹不得,行动完全受到一个外来意志的驱使,对他来说那是一种陌生的力量。他嗓子发干,机械地把手放在喉咙上以让说话更容易些,不过这一切他避开了麦奴马的视线。
“就在这里等着,”他说,声音好像被人捏住了气管,“我到药房给你拿点药。”
他站了起来,稍微趔趄了一下——这是错觉吗?麦奴马站着没有说话,尽管目光转移开了,麦金托什仍知道他正茫然地看向窗外。他感觉仿佛是另外一个人控制了自己,并把自己赶出了房间,而本来的自己拿出了一小摞乱遭遭的报纸盖在左轮手枪上,以免他人看到。他走到药房,拿了一个药丸,朝一个小瓶子里倒了些蓝色饮剂,然后出门到了院子里,他不想再回到房子里,所以冲麦奴马喊道:
“过来。”
他把药递给他,并告诉他怎样服药。他不知道为何不敢直视肯纳卡人,在跟他说话时,他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肩膀上。麦奴马服了药,悄悄出去了。
麦金托什去了餐室,翻了翻旧报纸,但根本读不进去。整座房子很安静,沃克在楼上自己的卧室里睡着了,中国厨师在厨房里忙着,两个警察在外面钓鱼。四周静谧得让人觉得怪异,麦金托什的脑子里萦绕着一个问题:那把左轮手枪是否还在原处,他没勇气去看。这种“不确定性”让人害怕,但“确定性”会让人更加恐怖,他全身都让汗水浸透了。最后,寂静让他再也无法忍受,他决定到一英里外一个叫杰维斯的商人家去。他是一个混血儿,但身上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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