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你说,麦克费尔医生,对戴维森先生我不能说对他评价很高,不过我必须得承认,他是出于自己的职责跟我指出,让汤普森小姐这种性情的女人留在这里是危险的,这里的当地人当中驻扎着很多士兵。”
他站了起来,麦克费尔医生也不得不跟着起身。
“我得请你原谅,我还有个约会。请代我向麦克费尔夫人致意。”
医生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他知道汤普森小姐在等着他,不想亲自告诉她事情没成,于是从后门直接进了房子,然后蹑手蹑脚上了楼梯,似乎要隐藏什么。
晚饭时他一言不发,局促不安,而传教士兴高采烈,眉飞色舞。麦克费尔医生感觉到,他的视线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带着胜利者的好心情。他突然想到戴维森已经知道他拜访市长一事,并且知道他没成功,不过他到底怎么得知的呢?这个人的能力中包含着一些邪恶的东西。饭后他看到霍恩站在阳台上,好像要跟他聊几句,便向他走过去。
“她想知道你有没有见到市长。”房东低声道。
“见到了,不过他不肯做,非常抱歉,我已无能为力了。”
“我知道他不会,他们不敢对抗传教士。”
“你们在谈什么呢?”戴维森友好地问道,过来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我在说至少还有一星期去不了阿皮亚。”房东说。
霍恩离开后,两个人又回到客厅,戴维森先生每顿饭后的一小时都要放松一下。很快他们便听到怯怯的敲门声。
“进来!”戴维森夫人尖声叫道。
门没开,她站起来开了门,他们看到汤普森小姐站在门槛处。她的样子看起来变化极大,不再是在路上讥讽她们的那个招摇轻佻女子,而变成了一个面容忧伤、紧张兮兮的女人。她的头发一贯是精心梳理的,现在乱糟糟地堆在脖颈上。穿的是破旧的、散发着不良气息的卧室拖鞋、短裙和衬衣。她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眼泪正顺着脸颊汩汩而下。
“你想干什么?”戴维森夫人厉声问道。
“我可以跟戴维森先生说句话吗?”她哽咽着说。
传教士站起来向她走过去。
“进来吧,汤普森小姐。”他热心地说,“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
她走进了房间。
“哎,我为前几天跟你说的话——为我做的一切——感到抱歉,我想我当时有点儿喝多了,请原谅。”
“唔,没什么。我想我的心胸足够宽阔,可以容得下几句难听的话。”
她走到他跟前,完全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你把我打败了,我已无牌可出。你不会让我去圣弗朗西斯科吧?”
他的和蔼一下子消失了,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而严厉。
“你为何不愿回到那里?”
她在他面前蜷缩着。
“我的亲友们都住在那儿,我不希望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别的地方你让我去哪都行。”
“你为何不想回圣弗朗西斯科?”
“我告诉你了。”
他向前探了探身,盯着她,两只大眼睛发出犀利的光,似乎要穿透她的灵魂。然后,他突然喘了口气说:
“收容院!”
她尖叫一声,跌倒在他脚下,抱住了他的腿。
“不要把我送到那里,我向上帝发誓我要做一个好女人,我会把一切都放弃掉。”
她开始喋喋不休地胡乱恳求起来,泪水哗哗地从涂着脂粉的脸颊上滚落。他弯下腰托起她的脸,逼着她看着自己。
“是不是因为那个地方——收容院?”
“他们抓住我之前我就溜了。”她喘息道,“如果警察逮住我,我将被判上三年。”
他松开了手,她一下子瘫在了地上,痛苦地呜咽着。麦克费尔医生站了起来。
“现在一切都改变了,”他说,“既然你知道了这个情况,就不要让她回去了。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想翻开新的一页。”
“我是要给她一个从未有过的好机会。如果她感到悔恨,就让她接受惩罚吧。”
她误解了他的话,抬起头,呆滞的眼睛里闪烁出希望的火花。
“你放过我了?”
“不,周二你得坐船去圣弗朗西斯科。”
她惊恐地叹息了一下,接着发出低低的嘶哑的尖叫声,简直不是人的声音。接着,她发疯般地把头撞向地面,麦克费尔医生跳过去把她拉住了。
“别这样,你不可以这么做。还是回到房间躺一会儿吧,我去给你拿点药。”
他帮她站了起来,半拖半拉地送她下了楼梯。他恼怒于戴维森夫人和自己的妻子,因为她们在那里无动于衷,一点忙都不帮。房东正站在楼梯平台上,在他的帮助下,医生把汤普森小姐扶上床躺着。她一直悲啼哭叫不止,几乎神志不清了,他便给她打了一针。再次上楼时,他觉得全身发热、筋疲力尽。
“我让她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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