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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德良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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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忽、温馨的小心灵(1)
7年任日耳曼尼亚总督时被内尔瓦皇帝收为养子。l01--106年,两度入侵达契亚(今罗马尼亚一带),征服后设立行省。为庆祝胜利在罗马城举行空前规模的角斗赛,所建之“纪功柱”至今尤存。后在征服逢中死于小亚细亚的奇利奇亚。无嗣,哈德良继为帝。

    ④波里斯泰尼:哈德良的宝马名。

    ⑤农神节:12月中旬举行,人们纵情狂欢,暴食滥饮。

    正是在罗马在举行长时间的宫廷盛宴的时候,我有时想到了造成我们奢侈的较近期的起因,想到了那群生活节俭的佃农和天天粗茶淡饭、以大蒜和大麦填饱肚子的士兵。这些士兵一下子就被亚洲的饭菜所征服而沉谜于其中,像饥肠辘辘的农民一样粗野地猛塞那些复杂的美味。我们的罗马人被雪鸦噎住喉咙.被调味汁淹没,被辛香作料毒化。阿比休斯①继承了各种美味佳肴,一道道酸甜荤素的菜肴构成了他宴席上的精美菜谱,他因此而十分自豪。如果这些菜肴的每一道单独端上桌来,饿着肚子去吃,由一个味觉乳头完好无损的美食家去细加品尝,倒还说得过去。但是,在每日习以为常的挥霍中,这些菜肴却胡乱地摆在餐桌上,在吃的人的口腔和胃囊中形成讨厌的混合,使各种气味、味道、养分都失去了它们原有的价值和它们的那种令人陶醉的特性。从前,那位可怜的吕西乌斯常喜欢给我做一些珍馐佳肴。他做的雉肉馅饼,加上巧妙调配的火腿肉和香辛作料,显示出一种堪与音乐家和画家相媲美的精避技艺。可我却因为这美丽飞禽的嫩肉而颇为遗憾。希腊人在这方面要好一些:他们的葡萄酒含树脂味,他们的面包粘上芝麻,他们的鱼要在海边熏烤,烤焦的程度不一,上面还粘着一些沙子,咬上去硌牙,它们纯粹是为了满足口腹的需要,没有使我们这种最最简单的乐趣变得过于复杂。我在埃伊纳岛或莱尔岛的某个村镇,曾经尝到一些非常新鲜的食物,尽管小酒馆的侍者的手指脏兮兮的,但这些食物仍十分干净,而且,量虽不多,但却够享用,以致看上去虽简简单单的,却似乎包含着某种不朽的精华。狩猎之后的晚上煮的肉,同样具有这种类似于圣事的性质,从而把我们带回到更加久远的年代,带回到部族形成的蛮荒岁月。葡萄酒教我们懂得大地的火山秘密,懂得深埋在地下的矿藏:在晌午的烈日之下,或者相反,在冬季傍晚,在劳累的状态之下,喝上一杯萨摩斯岛产的葡萄酒,会顿感一股暖流在横膈膜里流淌,沿着动脉平稳地、热乎乎地向四下里扩散,简直是美不胜言。有时候,这种感受对于人的大脑又过于强烈。当我从罗马编了号码的食物贮藏室走出来的时候,我不再觉得这种感受是那么纯正的了,而县,我对大晶酒家们的那种学究气也颇觉厌烦了。更为虔诚的,要数用手捧水饮用,或者就着泉眼喝水,这可以使大地最隐秘的精华和从天上降落的雨水在我们体内一起流动。可是,水本身就是一种乐趣,对于我这个病人来说,如今只能有节制地享用了。这无关紧要:即使生命垂危,即使这水搀杂有临终前服用的汤药的苦涩,我也将尽力地用嘴唇去品尝它那清新的滋味。

    ①阿比休斯:奥古斯都(前63一公元14)和提比利鸟斯前42公元

    我曾短暂地以戒荤腥的方式去体验各种哲学流派,对每一种处世方式进行一次性的体验就足够了。后来,在亚洲,我看见印度的裸体修行者扭过脸不去看摆在奥斯洛莱斯帅帐里的热气腾腾的烤羊羔和大块的羚羊肉。但是,尽管你那幼稚的苦行主义会认为这种做法很有魅力,可它却要求具有比满足贪食本身更加艰难的细心。而在一种几乎总是带有公众性质的、并且常常是以炫耀排场或友谊的功用中,它却使我们过于远离普通群众。我宁可一辈子享用肥鹅和珠鸡,也不愿每顿饭都被我的宾客指责我在宣扬苦行。我借助干果和慢慢品味的杯中物,曾经颇为不易地向我的宾客们掩饰,我的厨师们配制的菜肴,与其说是为了我,倒不如说是为了我的宾客们,或者说,我对这些菜肴的兴趣没有他们大。在这一点上,一个君王缺少提供给哲学家的那么大的自由度:他不能自说自话地同时在太多的问题上标新立异,而且神明们都知道,我的不同点已经太多,尽管我沾沾白喜地以为其中有许多是别人所看不出来的。至于裸体修行者的宗教禁忌和对鲜血淋漓的生肉的厌恶,若不是我有时会想,被割下的草所受的痛苦与被宰杀的羊所受的痛苦基本上没有什么不同,我们看到被宰杀的牲畜而产生的厌恶感特别是源于我们对同类的敏感,我也许会为之更加感动的。但是,在人生的某些时刻.譬如在斋戒期间,或者在接纳参加秘密祭礼期间,小斋戒或甚至自愿接受肉体苦修的各种形式,那些使处于部分卸载的躯体进入一个它并不适应,并预示着死亡的飘渺、冰凉的世界之中的近于眩晕的状态,对于精神所带来的好处以及所存在的危险,我都体会到了。在另外一些时刻,这些体验曾使我脑子里闪过慢性自杀和类似放荡不羁以淘空身子的念头。有些哲学家正是以这种方式求得死亡的。但我一向不喜欢完全依从一种规矩,我并不希望因某种顾忌而剥夺自己大吃猪肉的权利,假如我偶然产生这种欲望,或者这是惟一容易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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