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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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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尚而真正的事业是发现自然的活动,是区别真正的知识和错误错觉。因此,自苏格拉底以来,概念、判断和推论的结构已渐渐被认为是人类智能的最高运用,是自然赋予人类的最有价值的才能。苏格拉底和其后继者认为所有道德方面和情操方面的才能、高尚行为、同情心、自我牺牲、英雄主义甚至难以达到的,被阿波罗式的希腊人称为思虑精神的平静——都是从知识的辩证而来,因此也是可以教导的。

    任何人只要他领略苏格拉底看法的乐趣,只要他体验到这种看法如何渐渐地把整个现象世界笼罩在不断扩大的领域之中,就会知道没有比达到征服宇宙以及编织知识罗网的欲望更为强烈地刺激生命。对这样一个人而言,柏拉图笔下的苏格拉底似乎是一种全新的“希腊的光辉”和“肯定”的教导者。这种对存在的积极态度,必须在大部分教导活动中表现出来,对高贵的青年们发生作用,最后产生天才。

    但是,科学受其有力的观念所刺激,不可避免地会接近那些外部限界,而在此外部限界之中,隐含于逻辑中的乐观主义一定瓦解。在科学的周围,有数不清的点。每一个高贵而有才能的人,在到达他事业的中点以前,都已发展到这个难以了解的周围的某个点上,都有方法知道这个闭塞的范围要如何完全描绘出来。当探究者推展到限界的周围而了解逻辑如何在那里自兜圈子并自食其果时,他就发现一种新的感觉,一种悲剧的感觉,这种悲剧的感觉需要艺术的治疗。

    如果我们用一种被希腊人的景象重新唤起和加强的眼光来环顾今天的自己,我们会看到,在苏格拉底身上所预示的一种对知识的无法满足的热情,如何被转变为对悲剧的舍弃以及对艺术的需要,然而在一个较低的层次上,这同样的热情却表现为对所有艺术的敌视,尤其是对真正悲剧的狄俄尼索斯式艺术的敌视,正如我曾经企图在埃斯库罗斯艺术被苏格拉底哲学毁灭以后所表示的一样。

    现在,我们发现自己带着惶恐的心情,敲打着现在和未来的大门。辩证的颠倒会不会导致天才新的轮廓形成,尤其是导致作为音乐从业者的苏格拉底的轮廓形成呢?无所不包的艺术之网会不会织得更牢固细密呢?它会不会被我们今天各种无休止而野蛮的活动撕成碎片呢?我们深切关心地、但并非没有希望地,暂时站在一边做个特许观看巨大争斗和转变的旁观者。就是这种存在于这些战斗中的魔力,使那些看到它们的人,也必须去反抗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