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后经清华要好的同事特别是叶企孙劝说,遂决定暂且蛰伏下来,继续在昆明西南联大任教。1943年2月,清华评议会决定吴宓于1943—1944年度休假,吴应允在休假期间考虑赴贵州遵义浙江大学与成都燕京大学讲学,后因“抗战期间,应加紧工作”为由延缓休假。
1943年8月4日,吴宓接到陈寅恪由桂林发出的书信,得知陈将于8月中旬携家赴成都燕京大学任教。吴痛感在昆明经济穷迫,精神压抑,工作、生活、爱情等皆不畅快,遂决定赴成都与陈寅恪共同执教燕大。主意打定,吴宓向燕京大学代理校长梅贻宝拍发电报,谓:“宓仍欲来燕京。如可,祈速留止学淑。”时吴宓与元配妻子陈心一生育的长女吴学淑就读于燕京大学,准备转学西南联大,既然吴宓决定赴燕大,转学的事自然停止。由于吴宓假期一直未能批准,直到第二年的8月,教育部才核定本年度休假进修教授名单,西南联大为罗常培与吴宓,他们在休假期间可到国外大学进修,亦可在国内其他大学访学,或者躺在家中睡大觉等,听凭自愿。罗常培谢绝了闻一多、吴晗等“斗士”让其留下来共同一“斗”的挽留,毅然决然地应美国朴茂纳学院之聘,赴美讲学,并任朴茂纳大学和耶鲁大学访问教授。此时吴宓结合教学所得,已写成英文本《世界文学史大纲》《欧洲文学史大纲》《文学与人生》等三本著作,因无暇修订梓行,遂向梅贻琦报告,欲借休假之机完成以上三书的修订并译成中文,同时还因对陈寅恪的牵挂,决定赴成都燕大等校讲学。梅贻琦概允,但嘱在蓉“只可讲学,不可授课”云云。
1944年9月23日,吴宓由昆明出发,经贵阳、遵义、重庆、白沙,于10月26日傍晚来到成都燕大,得以与老友陈寅恪相聚一校。对于二人相见后的情形,吴宓之女吴学昭在《吴宓与陈寅恪》中这样记述道:“父亲与寅恪伯父四年多不见,感到寅恪伯父显得苍老,心里很难过。使他更为担心的是寅恪伯父的视力,右眼久已失明,唯一的左眼劳累过度,而战时成都的生活又何其艰难!寅恪伯父有‘日食万钱难下箸,月支双俸尚忧贫’的诗句,说明物价飞涨,货币贬值的严重。从父亲当时《日记》中的片言只字,也可看出一二:‘晚无电灯,早寝’,‘无电灯,燃小菜油灯’,‘窗破,风入,寒甚’,‘晚预警,途入驰奔’,‘旋闻紧急警报,宓与诸生立柏树荫中,望黯淡之新月,远闻投弹爆炸之声’。”又说:“父亲很清楚,对于寅恪伯父来说,视力是何等的重要。然而,使父亲最为忧虑和担心的事,不久还是发生了。”据《吴宓日记》载,1944年12月12日下午,吴步行至华西坝,“访寅恪于广益学舍宅。始知寅恪左目今晨又不明……而夫人与幼女亦皆病”。越二日,陈寅恪入医院治疗,因瞳孔之内膜已破出液,后虽经手术治疗,但均告失败,转英国治疗亦无济于事,最终导致双眼失明。
吴宓受聘燕京大学国文系教授后,开设“世界文学史”、“文学与人生”等课程,以及《(红楼梦)评论》等系列讲座。吴氏的到来,为燕大增添了光彩,与陈寅恪、萧公权、李方桂三位教授并誉为“四大名旦”。除燕大课程,吴宓另兼四川大学国文系教授,其间曾赴乐山武汉大学讲学,作《红楼梦》演讲。也正是乐山之行,使他在抗战胜利后与武汉大学结下了一段情缘。
抗战胜利之前,陈寅恪应牛津大学邀请准备前往讲学并治疗眼疾。1945年9月14日,陈氏在燕大教师刘适的陪护下,由成都飞昆明,而后由西南联大教授邵循正陪同转印度飞伦敦。此时吴宓假期已满,梅贻琦力促其回昆明,吴为之心动,拟伴陈寅恪飞昆,继续在西南联大任教。不慎于8月9日滑跌伤其右胯骨,并左乳突患胸疽,疮口大如酒杯,浓管集注,状如莲蓬,甚是骇人。手术后在妹夫罗清生教授家调养,既无法伴陈寅恪同行,又不得不致信梅贻琦、潘光旦、冯友兰,连同那个他极不喜欢的陈福田等校、院、系诸领导请假留蓉。按吴宓在信中陈述:“病愈后,即在燕京大学授课,明春或仍赴武汉大学讲课,则行李就近全可带去,嘉州山水,亦得登涉,明春随武大东下长江,兼览巫峡之胜,抵武汉后,火车直抵故都,既便且速,届时回到清华园中,追随左右,服务本校,当不至迟期误事也。宓一再反复,殊深愧疚歉,然疾病侵袭,实非得已,至祈鉴察。”如同对毛彦文的爱情一样,尽管吴宓“一再反复,深愧疚歉”,一旦时移事异,照旧是反复无常,至于愧疚不愧疚,就顾不得了。
1946年秋,清华在北平复校,吴宓没有随校北返,而是接受青年时代的“学衡”老友、时任武汉大学文学院院长刘永济之邀,于8月20日离成都到重庆,30日由渝乘飞机抵达武昌,出任武汉大学外文系教授兼系主任一职。
此前的8月10日,吴宓致函梅贻琦,提出辞去清华教职。20日,梅贻琦复吴,表示挽留。9月2日,也就是吴宓到达武汉大学的第三天,致函梅贻琦,诉说衷肠:“……按宓以北京为今生之故乡,而清华母校学于斯,长于斯,20余载,尤为感情梦魂之所系恋,无日不思北归,他年且当毕命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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