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槻说。是九月中旬的事。他向淳平解释说暑假淳平回关西期间,由于偶然的机会两人关系有了深入发展。
淳平盯视了一会儿对方的脸。理解事态花了好一会儿时间。而理解之后,事态便铅一样重重地吃进了他的全身。这上面已别无选择。“不要紧的。”淳平回答。
“这就好了。”高槻微微笑道,“担心的就是你——好容易有了那么好的关系,可我就像擅自脱缰了似的。不过淳平,这东西早晚都要发生的,你得理解。就算现在不发生,也总有一天要发生的。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想我们三人还是要像过去那样交往下去,好么?”
往下几天时间,淳平过得就像在云端里行走。上课没去,打工也单方面停了,在六张榻榻米大的房间里整整躺了一天。除了电冰箱里剩的一点点东西,别的什么也没吃,不时忽然想起似的喝一口酒。淳平认真考虑是否退学,跑到遥远的、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的地方干体力活了此一生。他觉得那对自己是最合适的活法。
不到班上露面的第五天,小夜子来到淳平的宿舍。她穿一件深蓝色运动衫,一条白色棉布裤,头发在脑后束起。
“怎么一直不来上学了?大家都担心你死在宿舍里了。所以高槻叫我来看看。他本人像是不敢看尸体的。别看他那样,其实有时候相当胆小的。”
淳平说身体不舒服。
“那么说,好像真瘦了不少。”小夜子细看他的脸,“给你做点吃的可好?”
淳平摇摇头,说没有食欲。
小夜子打开电冰箱往里一看,不由皱起了眉头。电冰箱里只有两听易拉罐啤酒和蔫头耷脑的黄瓜和除臭剂。小夜子在淳平旁边弓身坐下:“我说淳平,倒是说不好,就是说,你怕是因为我和高槻的事心里不好受吧?”
不是不好受,淳平说。并非说谎。他没有感到不好受或为之气恼。如果气恼的话,那也是对于自己本身。高槻和小夜子成为一对恋人莫如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水到渠成。高槻有那个资格,自己没有。
“嗳,啤酒来一半可以吧?”小夜子说。
“可以。”
小夜子从电冰箱里拿出啤酒,分别倒在两个杯里,一个递给淳平。两人各自默默喝啤酒。
小夜子说:“淳平,再说这个是挺难为情的,往后我也想和你做好朋友。不但现在,年纪大了也一样,永远。我喜欢高槻,同时也在另一个意义上需要你。这么说,你觉得我未免自私自利吧?”
淳平不大明白,姑且摇了下头。
小夜子说:“理解什么和能够把它变成肉眼看得到的形式,到底不是一回事。假如这两方面都能同样得心应手,人生大概就会更简单些了……”
淳平看着小夜子的侧脸。他弄不明白小夜子想表达什么,心想为什么自己血液循环这么差呢?他仰望天花板,怅怅地看着那里的污渍形状,看了许久。
假如自己赶在高槻之前向小夜子表白自己的心意,事态到底将怎样发展呢?淳平无从判断。他所明白的只是这样一个事实:那种情况归根结蒂并没有发生。
响起眼泪掉在榻榻米上的声音,奇怪的是声音竟那么响。刹那间,淳平以为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哭了。不料哭的是小夜子。她把脸伏在膝间,不出声地抖动双肩。
淳平几乎下意识地伸手放在小夜子肩上,轻轻搂过她的身体。没有抵触感。他双臂抱住小夜子,嘴唇按在她的唇上。小夜子闭起眼睛,微微张口。淳平嗅着她的泪水味儿,从唇间深深吸入她呼出的气。胸口感觉出小夜子一对乳房的柔软。脑袋里有一种什么东西发生剧烈更替的感触,声音也听到了——仿佛全世界的关节一齐吱作响。但仅此而已。看样子小夜子意识清醒过来了,她伏下脸推开他的身体。
“不成,”小夜子低声说着,摇了下头,“那是不合适的。”
淳平道歉。小夜子再没说什么。两人就以那样的姿势久久沉默不语。有收音机的声音从打开的窗口随风传来。一首流行歌曲。淳平想,自己肯定至死都忘不了这首歌。然而实际上不出几天他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那首歌的旋律了。
“不必道歉,怪不得你的。”小夜子说。
“我怕是神志不清了,我想。”淳平老实承认。
小夜子伸出手,放在淳平手上。
“明天能去学校?我从来不曾有过你这样的朋友,你给了我许许多多,这点你要明白。”
“可光那样是不够的。”淳平说。
“不是的,”小夜子低下头,无可奈何似的说,“不是那么回事。”
淳平第二天就到班上去了。于是淳平高槻小夜子三人的亲密关系一直持续到大学毕业。淳平一度产生的恨不得径自消失到哪里去的念头也很快不翼而飞,快得令人惊异。他心中的什么已通过在宿舍抱着小夜子接吻而安顿在了相应的地方,至少再无须困惑了。决断已然做出,尽管做决断的不是他本身。
小夜子给淳平介绍她高中时代的同学,有时来个四人约会。淳平开始同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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