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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去附近的百货公司,买了两条白色手帕。这是用来铺在皮包里的手枪下面,我终于买到了。手帕是以人造纤维的质料制造,手感相当滑顺柔细,犹如我印象中如丝般的布料。手枪有着慑人心神的银色,以及令人联想到大自然树木的鲜丽咖啡色,我认为把它放在光滑的白色上更能凸显这两种颜色之美。此外同一款质料的手帕,我还买了一条黑色的。这条黑色手帕,我想用来擦拭手枪。我的手枪很美,没必要特别擦拭,不过我就是想做擦拭这个行为。因为我认为透过擦拭这个行为,能和手枪建立深度的沟通。

    我加快脚步想赶快回家,不管怎么走都不觉得累,越过平交道,穿过公园,到了中途开始用跑的。但这时手机突然响起,声音大到让我有点吓到。我反射性地接起手机,结果是母亲打来的。她问有没有发生不寻常的事?我问为ib.什么这么问?她说梦到了我。

    “没什么啦,因为你突然出现在我梦里,我有点担心。”

    “什么嘛,原来是这种事,妳就别吓我了。”

    “哎哟。我就是有点担心嘛。嗯,怎么样?你是不是感冒了?不要紧吧?”

    “我没事啦!啊,我现在有点忙,抱歉,我要挂了哦!”

    我说完就挂断手机,但母亲好像还想说什么。母亲有事找我的时候,都会打房里的室内电话给我,这次不知为何特地打我的手机。我想了一下,但思绪随即又转向手枪。今天我有两件事要做:一件是买了刚才的手帕,另一件是调查手枪里的子弹。手枪里到底有没有装子弹,对我是很重要的问题。由于这件事太重要了,我反而很怕去确认它、调查它,因此才拖到今天。我有个毛病,总是把重要的问题往后延。与其面对现实的扫兴乏味,我更喜欢带着死心眼的华丽虚构。不过,总不能这样一直逃避下去。要是手枪里没有子弹,我的手枪就失去了意义。就算实际上我不会开枪,但我的手枪里也必须有子弹。因此,要是里面没子弹的话,我就得想办法弄到子弹。这件事蕴含着极大的困难与危险。能的话,我想避开这个选项。

    令我挂心的是,那个男人的死果然还是自杀的可能性比较高。他用这把手枪自杀时,到底装了几发子弹?可能只装一发,一枪毙命。这是比较通常的做法吧?这种悬念,经常存在我的脑海一隅。每当意识到我怀着这种悬念,我就不安起来,甚至有时难以忍受。但我认为已经不能再延宕确认,一定要确实知道我目前的处境。

    回到房里,我打开盒型皮包,手枪还是一样美到令人屏息。上次那个女人和这把手枪相比,根本微不足道。这把手枪是我现在的一切,也一定会是我往后的一切。我想象着里面装有子弹,凝望这慑人的银色好一会儿。

    终于我下定决心,打算扳开中央圆柱体的外壳。在我的想象里,只要这个部份往左或往右扳开,里面应该装有一颗颗子弹。我猜这应该没错,小心谨慎不要碰到保险栓和扳机,开始扳开圆柱体的外壳。我感到我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颜抖,浑身冷汗直流。随着喀哒一声,我以拇指腹按住的圆柱体外壳往左边大大打开了,直到里面看得一清二楚。里面有四颗金色子弹,分别装在隔着一定间隔并排的六个洞里的四个洞。兴奋与安心交杂翻滚而上,我任由自己沉浸在难以招架的狂喜里好一阵子。对嘛,这样才对,果然这把枪绝对不会背叛我,无论如何都会满足我。我如此想着,知道自己的脸上浮现笑容。我凝视着子弹,想象着它从这把枪发射出去,穿透任何地方的景象。这幅景象太美了,这种慑人的魅力实在无以伦比。然后,想当然耳,我也想象了自己用这把枪的模样。首先,我笔直地握住这把枪,以右手的拇指拉下保险栓,然后闭上左眼,全神贯注于右眼,瞄准我要射击的对象。然而究竟要射什么呢?我之前并没有想过。于是我开始想象,假设是人吧。无论谁都好,反正是应该被枪杀的人,被枪杀也死不足惜的人,我将目标瞄准这样的人,结果脑海里出现女人的身影。明明男人也好,可是我脑海里最先浮现的是:一头长发、身材织瘦的陌生女子。我在拿枪的右手腕使力,用左手握着右手腕,以应开枪时产生的冲击。右手的食指扣上扳机,然后慢慢往后拉。子弹发射时的冲击震撼我全身,手腕更是出现高密度的细微震动。当然我无法看见正在飞行的子弹,但我猜应该会看见如烟火般的爆炸,以及随之而来的喷烟。女人的身体中弹,一边喷出血液一边倒下去,这个姿势或许在诉说着什么,但我在这里便停止想象。也就是说,我并没有破坏冲动或酷好残忍的倾向。比方说,我看吃内脏的怪物出现的电影时,我能冷静地观看,但从未兴奋过。我并非想看女人痛苦欲绝的模样。我的兴趣只在于,破坏生命这种行为所拥有的某种刺激,以及它的非日常性。比起结果,我对过程更感兴趣;比起血淋淋的景象本身,我对观看时心里涌起的紧张感更有兴趣。

    “手枪”这种机械,最初是谁想出来、做出来的呢?我躺在床上思索这件事。我猜刚开始可能是从大炮进化成像火绳枪外型的来复枪,陆续再发展出手枪吧。当然,这些枪炮的共同目的,一定是射杀生物。虽然小刀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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