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人知的哀伤?
弟弟过来自我介绍,说他是杰克。他的握手有力,笑容平易近人,黑咖啡色的双眼在显然常运动因而晒得很黑的脸上闪闪发光。
而后我见到盖奇。他比父亲高了整整一个头,黑发、骨架大但是精瘦结实。他应该大约三十岁,但世故的表情让人觉得年纪或许更大。他分配一个敷衍的微笑给我,彷佛存量不多,必须珍惜着用。
看到盖奇,人们可以很快地理解两件事:一是他不容易大笑,二是他或许出身富家,但他很强悍,是血统纯正的斗牛犬。
他自我介绍后,与我握手。
他的眼睛是罕见的浅灰色,充满智慧与黑色、尖利的针。用心者可从那对眼睛瞥见宁静假象之下的火山,那种紧紧控制住的精力,我只曾在翰迪的身上看过。不同之处只在,翰迪的魅力是邀请人更为靠近,但此人是警告妳保持距离。他造成的震惊太大了,我几乎不敢去握他的手。
“我是莉珀,”我无力地说。我的手指消失在他的大手中。轻而烫人地一抓,他也尽快放手。
我视而不见地转身,只想避开他那让人不安的眼神,这时我注意到一个女人坐在附近的双人座椅上。
那是一个高挑美丽、气质却像小流浪儿的女人,精致的脸上有一对充了气般噘起的唇,做过挑染的如瀑金发从肩部披散到沙发的扶手上。
桥祺曾告诉我,盖奇目前的女友是个模特儿,应该就是这一位。她的手臂细长如花茎,髋骨从衣服下突出来,好像一把开罐器。如果她不是模特儿,任何人都会认为她有厌食症。
我的体重向来正常,身材较为女性化,该有的曲线都有,虽然臀部或许大了点。我若穿对衣服就很好看,穿错了就很难看。总地来说,我很喜欢我的身体,但站在这女人身边,我觉得自己像得奖的荷兰乳牛。
“嗨,”我在她上下打量我时,勉强打招呼。“我是裘莉珀......桥祺的朋友。”
她不屑地看我一眼,甚至懒得自我介绍。
我想起要保持这么苗条所必须忍受的多年饥饿,不能吃冰淇淋、烤肉、柠檬派以及塞了融化的白起司的炸青椒卷,难怪她高兴不起来。
杰克打破僵局说:“妳是哪里的人,莉珀?”
“我......”我看向正在研究轮椅上一排开关的嘉玲。“一个都不准按,嘉玲。”我的脑海突然浮现桥祺坐着轮椅满屋子飞的卡通画面。
“我不会按,”我妹妹抗议,“我只是在看。”
我把注意力转回杰克身上。“我们住在休士顿,沙龙的附近。”
“什么沙龙?”杰克带着鼓励的笑容问我。
“壹沙龙,我工作的地方。”短暂但不舒服的沉默出现,好像大家都想不出针对美发沙龙的工作该说或该问什么。我觉得必须出面填空。“搬来休斯敦之前,我们住在维康镇。”
“我好像听过这个地名,”杰克说,“但我忘了是哪里听到的。”
“那只是一个什么都有一家的普通小镇。”我说。
“什么意思?”
我尴尬地耸耸肩。“一家鞋店、一家墨西哥餐馆、一家干洗店...... ”
这些人习惯跟同类的人聊天,聊我从来没有经验过的人和事。他们让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我突然对桥祺把我逼进这种情况而生气,知道我们一离开立刻会变成大家的笑柄。我闭上嘴,可是另一段沉默发生时,我又忍不住出来打圆场。
我再次看向崔盖奇。“你在父亲的公司工作,对吧?”我想起桥祺说他不仅继承家业,同时也主持一家正在研发“替代性能源”的公司。
“我父亲的一些行程,短期内可能都得我去跑了,”盖奇说。“他下星期原本要去东京演讲,现在变成我必须代替他去。”像漆器一样光滑有礼,但一丝微笑也无。
“你替桥祺演讲的时候,”我问,“你是照着他的稿念吗?”
“我们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并不完全相同。”
“那么这表示你不会照着念。”
“我不会,”他轻声说。当他继续看着我,我很意外自己竟然感觉到到某种轻微而且还挺愉快的骚动。我的脸红了起来。
“你喜欢旅行吗?”我问。
“我其实很厌倦了。妳喜欢旅行吗?”
“我不知道,我从没离开过德州。”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但他们三人好像我长了两个头那般瞪着我。
“桥祺从未带妳去任何地方?”沙发上的女人玩弄着自己的头发问我。“他不希望别人看见你跟他在一起吗?”她微笑,好像这是一个笑话,其实语气之尖锐足以剥下奇异果的皮。
“盖奇是居家男人。”杰克说。“其它的崔家人都有流浪癖。”
“但是盖奇喜欢巴黎,”那女人扬起眉毛说出她的评论。“我们就是在那里认识的。我去替法国版的《时尚》杂志拍封面。”
我努力装出钦佩的样子。“对不起,我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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