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那种沉敛的气质,也叫人极为舒服。
听到大爷的声音,屋里守着的丫鬟忙迎了出来:“回大爷的话,二郎才刚睡来。”
想着马上就能见到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八娘心中激荡,一时眼中微湿。又怕被人发觉,只能垂下头去。
院子大概因为狄咏养病的原因,十分安静。
被那丫鬟迎进屋里,听到狄咏压抑着的咳嗽声,八娘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等外面的丫鬟送了茶来,狄咨对着丫鬟们挥了挥手:“都出去吧。”见小厮找扮的八娘站在柴十九的身边并未动,心下有些奇怪,但见柴十九毫不在意,也就作罢。
又朝着逸郡王道:“逸郡王先用茶,二弟如今……下官去看看二弟,若是人清醒着,郡王再见不迟。”
“狄大人太客气了,我非旁人,与二郎之谊,锹大人应该十分清楚,来看他,也是因为心中实在惦念,且又有些话想与二郎说说,狄大人自忙去,留下我兄弟二人说说话也就是了。”
今日恰逢休沐,否则狄咨也不会在家中,于位,他的品级比柴十九低,于情,柴十九与自家二弟的感情,甚至自己这个嫡亲的兄长也未必比得上,听了柴十九的话,倒也坦然,脸上带着些忧容,叹道:“那下官就失礼,留郡王与二郎说话了,若是有事,只管差人去唤下官就是。”
“狄大人只管自便,”柴十九微微颔首,犹豫了一下,方又道,“我与二郎有些私心话要说。”
狄咨闻音知雅,忙道:“下官这就遣了外面的人,若是有事,就请这位小兄弟去院外叫人就是。”
一边说,一边看了正垂首立在柴十九身边的八娘一眼。
“有劳狄大人了。”
狄咨这才行了礼,退了出去。
狄咨才一出了门,八娘也顾不得柴十九便在身边,举步就往狄咏睡的内屋里奔了过去。
柴十九紧随其后。
狄咏已是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见有人冲进来,还已为是柴十九,因此也未在意,倒是奇怪他怎么这会儿跑来看自己,自己的这所谓的重病,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何至于如何情急?
正要起床,却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冲了进来,愕然间,发现正是乔装了的八娘,一时愣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八娘出神。他前一刻才梦见她,一醒来,竟然就看到他真真实实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虽然这小厮的装扮,实在算不是漂亮,且眼里又挂着泪,不,这不是重点,这不过几个月未见而已。她怎么瘦成了这样?狄咏一时心疼的很。
因他病容太显,八娘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眼里就蓄了泪。
从前的阿咏,是何等的清俊神朗,可是眼前这个一脸病容的人……
一时心里又是委屈心酸,又是心疼难过,再剩下的,便是气愤。
他怎么可以病成这样,都不遣人与自己说一声?
若不是自己无意中听到,难道他真的就是病死了,也不让自己见一面么?
明明想冲他发火,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这一生,不,她两生哭过的时候都不多,就是前世明知道求生无望,整日受着病痛的折磨,并且瞒着深爱她的祖父祖母,一个人面对着死亡的恐惧时,也从来没有哭过。
至记事起,也就是爹爹去世时,她曾肆无忌惮痛痛快快倒在五哥的怀中哭过一场。
见她站在那里,泪流满面,偏偏一点声音都没有。
狄咏和柴十九对视了一眼。柴十九苦笑着摇了一下头,很识趣的退到了外间。
“云善,你怎么来了?”
狄咏一边说,一边撑起手臂欲要起床。
他的病是假的,可是实实在在的用了药才成了这个样子的,否则怎能瞒过太医院那些御院的眼?因此此时体质虚弱,并不假。
而这虚弱的声音听在八娘耳中,心里的痛立时把那满腔的委屈与怒火掩了下去,忙冲至床前,扶了他:“都病成这样了,还呈强。你躺着,我……”
“别哭,别哭。”狄咏伸出去,一边擦着她脸上的泪,一边哄道。
他不说也还罢了,这一说,父亲去世的悲伤,与他无缘的绝望,听到他病重,自己却成了城最后一个知道实情的那种委屈,还有那种象是要淹没了自己一般的思念,此时都一齐涌了上来,忍不住就伏在狄咏的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
因着怕外面的人听到,又不敢大声,双肩一耸一耸的。狄咏又是心疼又是无法,也不敢再说什么别哭的话,只拿手不停的抚着她的背。
哭了好久,还是没有停下的意
思,狄咏叹了口气,道:“云善,别哭了,你这样哭,我怎么舍得?你放心我死不了。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真的,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
一个人面对死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去无能为力,对生的眷恋,放不下自己爱着的那些人,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让自己坦然的面对死亡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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