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到八十岁的女人服侍六十岁的孩子。我亲眼在西西里看到这样的事,看到这样的女人。
一座房子,永远是不够的,我们应该承认这一点,那就像是谁赠送给你一艘游艇、一条船一样。管好一处房屋,不论是动产,不动产,反正为人所居,那确是一件了不起的工作。并非真正完善,在治家中错失百出,为人轻佻,那就是在持家之中对一些损坏不立即进行修缮的女人。对于房屋住处的修理,我是一定要做到底的。我很喜欢一直深入到细节方面去,而读者可能不了解这是为什么。尽管如此,我还是要说一说。有许多女人,总是等着有三个电插座损坏,吸尘器裂开,自来水龙头漏水,才去叫管子工修配或者另外去买插座,她们这么办,是不对的。一般来说,是女人孤单无助才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她们“没有过问”,可是她们心里却想丈夫应该注意这些事,由此推断她们的不幸原因在丈夫身上。这些女人不明白,女人操持家务终其一生一向如此,所以男人在家中是什么也看不见的,他们自幼所看到的不过是他们的母亲,那个女人。电插座坏了他们当然是看到的,你看他们怎么说?他们说:“咦,插座坏了,”说过就走开了。如果吸尘器损坏,他们是看不见的,这东西他们什么也看不出来。小孩也是一样,什么也看不见。所以,对男人来说,女人的行为是看不透的。如果女人有什么事搞错了,如果她忘记什么,或者,比如说,为了报复,电插座她有意不去买,那么,男人对之还是视若无睹。他们也许会对自己说,电插座她不去买,或吸尘器她不去修,自有其理由,要求她去做这做那在他未免欠妥。他们当然怕突然与失望正面相对,把事情招到自己身上来,那就糟了。有人对你说:男人现在也“介入”了。情况如何现在还不大清楚。男人试求“介入”——到这种物质生活的困境中去——这是肯定的。但我还不知道如何去思考这件事。我的一个男友,他在家做饭,搞家务。他的女人什么也不做。她十分讨厌搞家务。做饭,她是一点也不会的。后来我的这个朋友带孩子,做饭,擦洗地板,跑街购物,整理床褥,什么苦差事都干。此外,他还要工作挣钱,供养他的女人和几个小孩。他的女人怕吵怕乱,要是她喜欢她还想有几个情人。于是她在男人和两个孩子居住的房子不远处搞下一处小房子。这种事他也接受,因为她是他的孩子的母亲,他必须留住她。他什么都接受。他并不感到痛苦。怎么说呢?我么,我看到这样一位身负如此重大责任的男人,总不免有一种轻微的厌恶的反应。
有人对我说,男人大多从事繁重工作,在那些大百货商店的工具柜台前可以看到他们。对这一类事,我不作答。因为繁重工作,那正是男人的体育活动。从办公室出来,伐木,那是一项体育活动,不是工作。一个有中等体力、一般体魄的男人,如果有谁对他说这种事必须去做,他就会去做。洗两个盘子,他可以做,跑街采购,他可以做。他认为买了马铃薯回来,他也是英雄,他一向就有这种可怕的倾向。可是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有人说我这是夸大其词。人们时时都对我说:你过分夸大了。你认为是那么说的是不是?你说:理想化,说我把女人理想化了?也可能。是谁说的?反正把女人理想化,对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好。
你可以想一想你对我所说的事情你究意想要它怎样。因为我是在对你谈女人的辛劳工作,所以我不得不对你采用一种不易理解的语言。主要是谈一谈女人,她的居家,女人四周的环境,她为得到福利而进行的操劳。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毕竟是有差别的,不相同的。母亲的身份毕竟不是父亲的身份。女人,处在为母的地位,是把她的肉体都给予她的孩子、几个孩子的,孩子在她身上,如同在小山岗上,在一座花园里,他们吃她,在她身上拍打,在她身上睡觉,她听任吞噬,她常常是怀抱着孩子睡上一睡。在父亲那方面根本不存在类似事情。
也许女人在她母性和夫妻关系的历程中是自己分泌出自己的失望的。也许在她一生的历程中,她的王国在日复一日的失望中丧失。也许她青春时代的憧憬,她的力量,她的爱心,在最为单纯的合法性之中受到创伤由她流失净尽。也许是这样吧。也许女人原就是殉道者。也许女人只有在她的才干、公正、烹饪、道德的显示中才能得到完美的展现,所以她总要抛弃一些什么。
也有一些女人,她们总要抛弃一些什么。我就抛弃很多。
十五年中,书一出版,我的文稿我就抛弃不要。要追问是为什么,我认为那是为了把罪愆抹去,以便在我自己的眼睛看来罪恶可以减轻一些,让我在我的环境中“好过一些”,为的是,作为一个女人,把写作的不正经削弱一些,这种情况差不多有四十年之久了。做衣服剩余的料子,吃剩下的食物,我要保留,可是那种东西我不要。十年之中,我把我的手稿一把火烧掉。后来有一天有人对我说:“留下来以后可以给你的孩子,人家就不知道了。”
是在诺弗勒房子客厅的壁炉里烧的。付之一炬,那是最彻底的销毁。难道我知道我一生中那么早就成了一个作家?无疑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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