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日本兵的脖子,那日本兵发出一声惨叫,双手捂着脖子,痛苦地在炕上滚动着……另一日本兵向翠花扑来,又被翠花的剪刀划伤了脸,翠花疯了,她号叫着挥舞着剪刀,使日本兵奈何不得,那日本兵火冒三丈,抄起步枪用刺刀将翠花钉在墙上……
翠花的手无力地垂下,剪刀落在地上。她背靠窗台半坐着死去,鲜血像条红色的小溪沿着打翻的炕坯流进炕洞里。
岗子村在这场浩劫中死亡87人,重伤一百多人,房屋大部分被烧毁。死亡的村民中有很多人都参加过满堂组织的支持日军行动,也都得到过日本军队赈济的粮食,这些村民到死也没搞明白,为什么日本人翻脸翻得这么快。
陈家兴也没逃过这一劫,10天以后,他死在伊川县城吉村秀野的大队部。
日军血洗岗子村的时候,陈家兴的家没有遭到洗劫,吉村秀野的命令被一丝不苟地执行了。坐在客厅里的陈家兴听到村子里的惨叫声和枪声,他打开院门想出去看看,谁知院门外站着两个日本兵,他们客气地把陈家兴堵了回来。
陈家兴沉默了片刻,便对儿子陈少林说:“夹壁里有个木匣,里面有一部宋版的医书,那是祖上传下来的,你要把它保护好。”
陈少林说:“爹,不用担心,鬼子好像对咱家挺客气,没事的。”
陈家兴似乎没听见儿子的话,他像是交代后事,又像是自言自语:“洛阳的铺子毁了,这两年家里的积蓄也都救济乡亲们了。这样也好,没有家产拖累,人会活得轻松些……”
“爹,没关系,家产没了可以再挣,反正咱们有手艺,饿不死的。”
“我走了以后,你也不要在岗子村住了,还是想办法到后方去,听说昆明的西南联大办得不错,出了不少人才,我看你可以考虑去西南联大完成学业。唉,要不是打仗,你这会早就该毕业了。”陈家兴还在唠叨。
“爹,说啥呀?别说这不吉利的,我哪也不去,就在你身边尽孝……”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陈少林打开院门,见一个日军中尉站在门外,他向陈少林恭恭敬敬鞠了一躬:“你好!我是第12步兵大队的翻译官武山信哲,奉吉村秀野少佐之托请陈家兴先生到伊川县城做客。这是吉村秀野少佐的名片,请收下!”中尉双手送上名片。
“对不起,我父亲病了,他恐怕去不了,你请回吧!”陈少林不客气说。
陈家兴走上前来,他推开陈少林站在日军翻译官面前:“先生,请告诉我,你说的这位吉村秀野先生与我素昧平生,他找我有什么事?”
日军翻译官又鞠了一躬说:“哦,是这样,吉村秀野少佐患有风湿性关节炎,已经很多年了,他遍访名医却久治不愈,早听说陈家兴先生出自中医世家,医术精湛,所以,他想请您去县城为他治病,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陈家兴摆摆手:“看病的事一会儿再说,先生,我想问问,贵国士兵正在我们村里干什么?”
“哦,我们的士兵正在搜查抗日分子。不过,这不关陈先生的事,您和您的家人不会受到打扰,吉村秀野少佐特意交代过。”
“翻译官先生,我可以为吉村秀野先生治病,但我有一个要求,我想在村里走一走,看看贵国军队是如何惩治反抗者的。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好奇心。”
翻译官有些迟疑:“这……请原谅,您还是不看为好,军事行动总是有些残酷,没办法,这是战争……”
陈家兴摇摇头:“先生,那就恕我不敬了,你们长官的病,我治不了。少林,送客!”
“等等……如果先生执意要看,当然可以。我再一次向您重申,我们的军事行动是针对一切胆敢反抗皇军的人,而保护您这样的良民是我们的责任,请您对我们的行动给予谅解。”翻译官又鞠了一躬。
“你前边带路吧!”陈家兴已经走了出去。
很多年以后,陈少林回忆起父亲的时候,总是感到不可思议。在陈少林的印象里,父亲是个极为儒雅的书生,他这一生过得很平静,没什么大起大落,更没有目睹过血腥残忍的事。可是那天,他走在血流成河的街道上,眼看着横七竖八、残缺不全的尸体,呼吸着充满血腥味道的空气,他老人家竟然神色平静,毫无恐惧之态。陈少林看到各家的惨状浑身颤抖,好几次忍不住哭出声来,而父亲的脸上居然没有一滴泪水。
回到家里,陈家兴请翻译官在客厅稍坐,他去准备一下,马上就可以动身。
翻译官说:“陈先生,您不必费心,我们那里什么都有,到时您只管开出药方就可以了。”
陈家兴沉下了脸:“你懂什么?你们要是什么都有,还请我干什么?告诉你,有那么几味药你们恐怕永远找不到。”
陈家兴走进后院的一间厢房,这里是陈家配药的房间,外人从没有进去过。10分钟以后,陈家兴拎着一个木匣走了出来。
陈少林站在大门前,目送着父亲坐进日本人的汽车。在汽车开动的一瞬间,父亲面色平静地向他扬起手摇晃了一下,始终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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