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蔡继刚和沈光亚带着警卫班正在赶往叶县的途中。
一路上,到处是混乱不堪的景象,成千上万的国军溃兵完全丧失了建制,公路上密密麻麻的人流向南慢慢蠕动着,所有的路口都被堵得水泄不通,步兵、炮兵、汽车兵挤成一团,各不相让。
蔡继刚本以为凭自己的少将领章,可以指挥疏通一下路口的交通状况,谁知丧失了建制的溃兵们谁也不认,少将的牌子狗屁也不是,有几个士兵甚至用枪威胁蔡继刚,让他滚远点,少在这儿发号施令。
一个下士指着蔡继刚的鼻子说:“别说你是个少将,就是蒋委员长来了又咋样?惹恼了老子照样揍他!”
这个下士胸前表示部队番号的胸章显然是被他自己撕掉了,所以有恃无恐。
蔡继刚被气得七窍生烟,他边掏枪边吼道:“浑蛋!你敢这么对长官说话,你是哪个部队的?”
蔡继刚拔枪的动作并没有吓住溃兵们,那下士周围的七八个士兵端起了枪对准蔡继刚,满堂带着警卫班的弟兄呼啦一下挡在蔡继刚身前,也都举起枪,双方对峙起来。
蔡继刚把手枪装回枪套,泄气地向满堂摆摆手:“都放下枪,我们走吧!”
面对这种混乱状态,蔡继刚也不得不承认,这时候一个少将还真的狗屁不是,没人拿你当回事,人家不揍你已经是客气了,惹恼了这些无法无天的败兵,他们还真敢开枪,把你打成筛子。
被阻在路口的汽车兵们终于不耐烦了,他们开起卡车一路撞过去,公路上顿时人仰马翻,惨叫声、咒骂声响成一片,躲闪不及的伤兵们被直接撞下路基,路面上血肉狼藉……溃兵们被气疯了,纷纷举枪向车队射击,一时间公路上子弹横飞。站在卡车车厢里的士兵中有人中弹倒下,于是引燃了卡车上军人们的怒火,一个上士抄起“马克沁”重机枪开了火,子弹呈扇面如泼水般扫向公路上的人群,立刻有七八个士兵被打倒。
这辆卡车顿时激起了公愤,公路上的人群立刻用更猛烈的火力回击。一个端着捷克式轻机枪的溃兵,嘴里一口一个日你先人,很利索地用一个长点射把那辆卡车的油箱打着了,卡车一头栽进路边水沟里,燃起冲天大火,车上的军人们立刻成了一个个火团,他们惨叫着在烈火中挣扎……
蔡继刚绝望地闭上眼睛。他不想看也不敢去看,这还是军队吗?简直是一伙无法无天的暴徒!有这种窝里斗的劲头去打鬼子好不好?
公路上的闹剧还没来得及收场,日军的大编队机群就临空了。战斗机俯冲扫射,轰炸机投弹,喧闹的公路上顿时变成了炼狱,爆炸声中人的肢体纷纷扬扬飞上半空中……
满堂和铁柱冒着横飞的弹片,拼死把蔡继刚架到路边的水沟里。蔡继刚两眼血红,他猛地推开满堂和铁柱,不管不顾地举起冲锋枪向日军飞机猛烈开火,他边射击边狂吼:“弟兄们,打呀!别光顾着打自己人,有能耐跟鬼子干呀!弟兄们,有枪的都给我端起来,打呀!”
满堂、铁柱和警卫班的士兵们也纷纷举枪对空射击,公路上、田野里成千上万的溃兵好像刚刚猛醒过来,也都咒骂着、号叫着举枪朝天射击……
敌机飞走了,公路上又喧闹起来,人流缓缓地继续向南流动。蔡继刚颓然坐在水沟边,双手捂住脸,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傍晚时分,蔡继刚风尘仆仆赶到叶县汤恩伯的指挥部。
他顾不上和军官们寒暄,便一头扎进作战室,向作战参谋们询问战况,这是他职权范围内的事,参谋们必须如实汇报。
一个少校参谋从通讯室出来,一见蔡继刚便走过来悄声说:“长官,电台刚刚收到报告,襄城、灵井、郊县等地相继失守。”
蔡继刚浑身一震:“什么?那一带也失守了?真是见了鬼!那就是……坏了,日军主力转向西进,这里面肯定有文章。汤长官呢?”
“在指挥室,正发脾气呢。”参谋小心翼翼地说。
蔡继刚跨进指挥室,见汤恩伯正对着话筒大发雷霆。蔡继刚静静等了一会儿,汤恩伯挂上电话。蔡继刚立正敬礼,汤恩伯余怒未消地点点头:“蔡督战官,你来了?路上好走吗?”
蔡继刚顾不上寒暄,他直截了当地说:“汤副司令,通讯室接到襄城、灵井等地失守的电报。有个消息非常重要,刚刚占领许昌的日军第12军并没有继续南下和第11军会合,而是突然转向西进,其企图非常可疑,似有大的战略意图。”
“大的战略意图?蔡督战官,你的判断是什么?”汤恩伯有些不以为然。
“我觉得日军突然改变计划,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必有重大企图,我判断……内山英太郎在打石觉第13军的主意。”蔡继刚小心地提醒道。
汤恩伯用手指在地图上测量着:“他们想打我13军的主意,是不是胃口大了点?”
“汤副司令,我认为,此次战役,日军的第一目的是打通平汉线,第二目的是想消灭我战区的主力,13军是我战区中主力中的主力,他们一直视13军为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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