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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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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用手抓团米饭,狠命的往嘴里塞。吃完后才发现不知该如何处理那只碗,林市不敢拿回合院去还,只有偷偷从门口塞进院子里。站起身,有片时竟不知要到哪里。

    天夜是彻骨的冰冷,惨寒的风一阵阵嘶叫着扑打过来,一轮近十五的明月高高的挂在天上,青白的月光白惨惨的无处不在。林市漫无目标的朝前走,四周没有人声也不见人影,林市恍然的以为整个鹿城已消逝不见,只有自己独自在这一片荒天阔地的凄寒中。

    再往前走,才偶有几家土埆厝里仍有灯光,林市想到去叔叔家,立即忆起嫁出门那天,叔叔伯纠缠讲明往后是不用回去了,林市茫茫的走着,时间久后敌不过酷寒与肚腹塞满东西后浓烈的瞌睡想望。林市几许不自觉的朝回家的路上走去。

    第二天,陈江水近午时分才回来,手上提着一大块少有肥肉的后腿肉,还有一条大鳁仔鱼。林市狂喜中忽略了陈江水沉黯的脸面,急急伸手去接,陈江水倒不急着把东西交给她,阴恻侧的说:

    “我听阿罔说,你四处去问工要做,现在全陈厝庄的人都在笑我饲不起查某。”林市这才惊怕起来,怕陈江水出手打她,本能的向后退跳了几步。

    “你莫惊,我不会打你。”陈江水陷在内里的眼睛闪闪发光。“你行,你要做工,我明天就带你到猪灶,猪灶正欠人来清洗内脏。”

    林市止不住发出一声叫喊,陈江水未曾理会,径自进房里去,林市全身萎顿,蹲下身来,所有过往听来有关猪灶种种可怖传言,悉数涌上心头。严寒中林市用双手紧紧抱住蹲伏的脚,身体蜷成一团,怔怔的直至近午时分,看日头偏中,才慌忙起身要烧饭。

    隆冬酷寒里再有机会升灶火,毕竟十分温暖,站在灶边,不用以手触摸,都能感到暖暖的热意,熟悉的厨房工作让林市心安,在灶火映照下林市脸面通红的煮食一顿十分丰盛的午餐。

    陈江水一直十分笃定,吃晚饭时一面喝酒,边哼起他惯有的小调。他将一只脚箕踞在椅子上,另一只左脚只点在地上,抖呀抖的,不时还配合曲调拍打着,哼到相连处,也只有那几句:

    牵娘——的手——入绣厅

    别人——言语——不可听

    林市傍依在灶边,冬日里熄了火的灶暖意已很轻微,手放在灶台上,原还有丝丝热意,平缓、平均的慢慢透入手掌心,再一会,余温退尽,那灶台明显的冷凉起来,竟似以手掌的热度在偎着那口巨大的灶。

    第二天天未亮,林市即被陈江水吵叫起来,由于许多时候不曾再如此早起,林市睡意蒙眬中听从陈江水穿戴好衣服,要出门才会意是要到猪灶,林市开始挣扎,一顿打骂后只有屈服。

    林市跟在陈江水身后,一脚高一脚低的朝前走,黑暗中特别是穿梭在许多小巷道中,林市感到周遭竟异常陌生,全然不似她在此生活多年的鹿城。那片刻林市只有紧紧跟随着陈江水,他毕竟是她认识的唯一亲人,他还是她的夫婿。而天将亮前最为阴寒的风,一阵阵冲刺的迎面扑打来。

    远远看到猪灶的灯光,闪在一大片沉黑的农田间,光明耀亮深让林市心安,可是一走进,辛辣膻腥的气味与猪仔直着喉口长音不断的嘶吱吼叫,和着穿梭来去的人们,林市有一会无从看清任何事物。特别是不足的灯光下,所有的一切俱蒙上一层黄晕色彩,一口大镬上滚开的水气,形成白色的烟雾四处飘扬,晃动的人影映着地上一层漫湿浅水,所有的事物与声音十分飘渺,恍如梦中出现的景致,极为不实在。

    陈江水在带领林市入内后即不见,林市愣愣站着,有片刻真相信自己是在陈江水引入的梦中,而她看到的,应该是阿罔官所形容的地狱。

    然后林市看到陈江水不知从何处又进来,在黄昏的灯光下手上白晃晃的尖刀一刀插入猪仔的喉口,猪仔嘶轧的长声尖叫混着大股涌出来的凝红色鲜血,一再重复又重复。最后,当叫声俱湮灭,血也已流尽,林市看到陈江水一刀划下,神奇、于净不沾一丝血水的打开猪仔的肚膛,涌挤出大量灰白色尚蠕动的粗细肠子,还有混杂其中深颜色的内脏。由于与想象中全然不同的不带一滴鲜血,林市更相信自己仍置身梦中。

    可是陈江水却抱着整整一怀抱的一堆内脏与肠子朝着走来,什么也不曾说的推向她,本能中林市伸出手去接,那堆肠肚触着手臂,柔柔软软极为黏腻,而且仍十分温热。

    柔软的触感和沉沉重量,还有温热知觉与扑鼻来的闷闷腥气,林市恍然醒觉这一切都不是梦,在会意到真实的一刹,适才那大股喷涌出来的鲜血与嘶声长叫,全以无比真实的意义涌聚回来,林市低下头,看到怀中抱着似乎尚在蠕动的肠子有一长截已流落到手臂外,虚空的悬着。

    林市惨叫一声,来不及将怀里抱的东西丢出去,向后直挺挺的倒下去,眼睛向上吊,嘴里汩汩的不断流出白色泡沫。

    林市被放在载猪的两轮车上送回家,可是近午时分,陈厝庄有人在井边看到林市,头发凌乱眼睛赤红,跪在地上不住的朝过往的行人匍拜,嘴里喃喃的说:

    “好心的人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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