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被带出法庭后,法庭内呈现出一片暴风雨后的宁静。
“那么,本庭讯问财前被上诉人。”审判长的声音划破宁静。
法官面前摆着抄读会记录:“这份记录当中,你曾说过‘早期癌’以及‘永久治愈’这两个词,你承认吗?”
“我记得自己确实曾说过这两点。”财前回答道。
面无表情的审判长脸部肌肉微微牵动:“但是,事实却非如此。佐佐木先生的贲门癌,依据近畿癌症中心都留鉴定人的病理检验结果,是因为血管侵袭的进行癌。”
“那是结果论。手术时以肉眼检查,断定全无转移到其他器官的迹象,所以更确定是早期癌。”
“是吗?那么,你什么时候注意到或怀疑本案所涉病例有肺部转移呢?”
“这个嘛……并没有所谓的时间点,癌症治疗必须经常注意转移问题……”
“所以,转移可以说是基本常识,因此本案所涉病例并无确切的时间点,足以明确证明你曾怀疑转移?”
“可是,即使有明确时间点,那位病患的癌性肋膜炎恶化速度,已经超越现今的医学常识,根本不可能救治。虽然十分不幸,但是实在无法避免死亡。虽然现今的癌症研究日新月异,面对本案所涉病例的病患,只能举双手投降。医生并非万能之神。”
“了解。最后一个问题,你口口声声说你曾怀疑肺部转移,但是龟山君子、柳原证人以及刚才的江川证人的证词,都执反对之词。你有什么看法?”财前彷佛被人揭开疮疤般,一时语塞,无法立刻回答。
“你如果不想回答也无妨。以上是本庭的讯问。”
财前脸色发白、一语不发地从证人席上返回自己的座位。法庭内鸦雀无声,气氛诡异。审判长看看关口、河野和国平说:“上诉人律师,被上诉人律师,还有任何需要调查的证人,或是书面证据的申请吗?”双方律师都摇摇头。
“本庭宣布审理结束。两个月后,本庭将于明年的二月十五日宣布判决。”
审判长说完,便结束了上诉审的证据与证人讯问。
在东住吉佐佐木良江的公寓中,有着两间六迭大的房间与狭窄厨房,虽然简单,却是新屋。最后一间房的壁橱上,摆着小小的佛坛。
长女芳子准备着晚饭,看看时钟,才五点半。今晚关口律师将来访,所以,在共同贩卖所做生意的母亲与大哥,会比平时提早返家用餐。家计拮据,晚餐是粗茶淡饭,便宜的卤鱼与味噌汤,但是正在后方六迭房里念书的小弟,今年高中一年级,正是食欲旺盛的年纪,因此芳子多做了一份煎蛋卷给他。多节省一颗鸡蛋钱,就能提早归还积欠关口律师的诉讼费。
“我们回来了。”
良江与庸一进门后,小弟勉彷佛等待已久似的从书桌前起身。
“肚子饿扁了!吃饭啰!”
庸一将包着账单与算盘的包袱放在榻榻米上,坐到餐桌前。
“辛苦啦!今天的生意怎么样?”芳子一边盛饭,一边问着。
“别说了!净卖一些零码布,说什么要做裤子或围裙,都是些蝇头小利,哪有什么赚头!”庸一一副再也不想插手的模样。
母亲良江抚着疲累酸痛的肩膀说道:“但是,我们母子四人毕竟还能填饱肚子。虽然劳烦关口律师很多,但官司能坚持到今日,这都得感谢我们能在共同贩卖所有点事做,而且明天就是宣告判决的日子了……”
话说完,良江与三个孩子面对餐桌而坐,然而一想到明天的判决,她就食不下咽。三个孩子似乎也是如此,不似往常嘻嘻哈哈,用餐时几乎没什么交谈。
门口响起“打扰了”的声音,关口律师到访。
“关口律师,就等您的到来,请进……”良江请关口律师坐到垫子上,吩咐芳子倒茶。
“不必客气。明天就是宣判之日了,大家总算撑过来了。”关口体恤着大家。
“明天的判决没问题吧?”良江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认为这次对于上诉人有利。我们质疑手术前后是否进行了检查,东京K大学的正木副教授、近畿癌症中心的都留病理科主任、北海道大学的长谷部教授都做出十分严正的鉴定,我想,应该不可能像第一审那样,仅以‘本案是罕有病例、超越现代医学水平,视为不可抗力’为理由而草草结束。至少,手术后的处置方法是我们可追究责任的地方。”
关口说完,长子庸一开口说:“正木副教授对于手术前的胸部检查鉴定、都留博士对于切除胃部的病理检查鉴定以及长谷部教授的化疗主张等,虽然都是非常不错的医学理论,但是听起来却过于理想化;我深深记得财前方面的鉴定人、奈良大学的竹谷教授所说的现实论——他说:‘如果必须针对每一位病患都做详细的检查,依目前大学附属医院的能力看来,诊疗机制将会因此而停摆’。听了那番证词,我实在无法放心啊!”
“那当然也是一种看法。可是,请想想事实认定这一点。这次有病房的龟山前护士长做出有利于我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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