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前面色苍白地走进教授室,当即拨电话到国平律师的办公室。国平一接起电话,财前劈头就说:“刚才法院派陪审法官和书记官来,出示扣押命令,扣押佐佐木庸平的胃部切除标本……”
“什么?他们拿扣押命令?”国平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吓得说不出话来啦,你这样怎么当我的律师啊?我要你立刻要回证物!”
“可是,法院一旦出示扣押命令扣押证物,就不可能轻易要回了啊……”
“怎么可能!想尽一切办法,一定得要回来!”
“这个……了解。总之,我会尽快查明他们为什么要扣押佐佐木庸平的胃部标本,到底是由谁负责鉴定,等一切查个水落石出再说。请给我一些时间。”
国平仓皇挂断电话。财前一放下话筒便仰倒在主管椅上,临床课堂上的疲惫顿时袭来,眼底有一股灼热的刺痛。财前替自己量了脉搏和血压,并无异常,但还是希望尽早回家休息,却又无法在国平回复之前返家。他心浮气躁地躺到贵妃椅上。
这时电话响了。
“国平,怎么样?”财前迫不及待地问着对方。
“国平?不是啦,是我,岩田重吉啦。不说废话了。关于逼迫重藤教授弃选那件事,经过我和锅岛兄多方交涉之后,终于说服地区医师公会,也勉强取得了医疗机关设置审议会的许可。今晚总算安排近畿医大的冈野理事长一起进行最后谈判。所以,今晚非要你参加不可。”
“不过,官司那边发生了重大变故……”财前说明了刚才的扣押事件。
“没关系。那今晚就由我和锅岛,以及辅选参谋叶山教授出席好了,你就负责摆平官司相关事宜吧。”岩田说完,立刻挂断电话。
财前精疲力竭,脑海中突然浮现里见说过的话,要不要考虑放弃学术会议选举?现在还来得及啊……但是一切都太迟了,事到如今,只能借助岩田他们的力量赢得选举,带着学术会议会员的头衔,挑战下一次的开庭了。电话声再度响起,这次是国平打来的。
“关于扣押证物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原告打算鉴定胃切除部位的病理检查是否充足,而鉴定人并非国立大学的教授,而是近畿癌症中心的病理科主任都留利夫。法院为了保存证物,扣押了胃部标本,因此我们无法要回,但还是得想办法让财前教授您参与鉴定。所以等你那边工作一结束,我们立刻开会讨论对策。”
鉴定人是否为国立大学教授并不是重点,对财前而言,可怕的是,里见任职的近畿癌症中心竟然派出病理检查科主任担任这次的鉴定人。
民事第三十四号法庭内,笼罩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佐佐木庸平的胃部标本曾经保管于浪速大学第一外科,在上诉人的申请下,法院突然发出扣押命令,由近畿癌症中心病理科主任重新进行病理检查。此事在医界引起相当大的反响,因此此次开庭,有多位知名学者前来旁听,鹈饲医学部长亦首次于上诉审中露面。
旁听席上,大家交头接耳。
“法院真是诡异。怎么可以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突然仗着证据保全的名目扣押标本瓶呢?又不是刑事案件,简直是侵犯大学的尊严啊,岂有此理!”
“而且被上诉人一方申请让财前教授参与病理检查,结果竟遭驳回呢,这样鉴定怎么可能公平?”
大家纷纷批评着法院的不公,有一些医生甚至朝着里见以及近畿癌症中心的胃癌研究团队露出鄙视的眼神。其中惟有大河内教授不顾周遭的喧哗,保持超然的态度,白发瘦削的他一动也不动地坐在旁听席前排。他曾在第一审、第二审中担任原告的鉴定人,鉴定佐佐木庸平的解剖报告。
“起立!”
法警要求起立之后,三位法官入庭就坐,接着宣示开庭。
上诉人律师关口压抑着兴奋的情绪,起身发言。
“审判长,本上诉人律师针对手术前胸部检查的争议点,思考若医生在手术前发现转移灶,手术后应该进行什么样的检查?在这一个论点上,如果院方能够基于病理组织学,针对切除胃部进行详细的检查,便可证明手术前的胸部阴影可能是癌细胞的转移灶。然而财前被告却疏于检查,因此手术后也未能发现癌症已经转移至肺部,最后更导致严重的误诊,本人愿在此证明被上诉人的疏失。已故佐佐木庸平先生的胃部,虽然由被上诉人一方进行过病理检查,但我方对于该检查方法与结果存疑,因此我方也请鉴定人重新进行检查。此次检查结果与被上诉人所得的结果相比出现极为重大的出入。因此本人在此申请讯问此次的鉴定人,都留利夫博士。”
关口发表上诉人的主张,并申请讯问都留病理科主任,被上诉人律师河野和国平神情凝重、一脸不悦,但上诉人已经事先提出申请,因此法官立即准许讯问。
都留进入庭内,站上证人席。法警将放有标本瓶与组织标本、显微镜的推车推到证人台旁。
“本人发誓,秉持良心进行科学鉴定,不隐瞒任何事实或添加不实,将真实陈述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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