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长也沉默了片刻,向律师说:“本庭从唐木鉴定人的意见中获得许多宝贵的参考意见,原告及被告律师是否有什么问题?”
原告律师关口和被告律师河野都说:“没有特别需要补充的。”
“今天的审理到此结束,十二月七日上午十点将举行当事人讯问。”
审判长结束了当天的审理。
海水涨满了木津河的河口,一个劲儿地冲刷着河岸,带着海水咸味的初冬寒风吹拂在财前的脸上。
财前一边走在空无一人的堤防上,一边回想着三小时前唐木名誉教授在法庭上的发言。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如何使自己的诊疗在医学上更趋合理之上,却没想到唐木名誉教授会谈到医生对病人的伦理义务,并认为这才是问题所在。这个打击对财前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审判长会如何看待唐木名誉教授的意见?如何从法律的角度追究责任?财前的内心像河口的水流般暗潮汹涌。
“怎么了?找人家来,自己却走得那么快……”庆子在背后抗议道。
“嗯,我在想今天开庭的事。”
财前和庆子的身影映在暮色中的堤防上。教授选举前,他们曾来过这座堤防,今天开庭结束后,财前再次驱车来到这个离市区有三十分钟车程的河口。庆子看着堤防下满潮的河水。
“唐木博士的鉴定太精彩了,我在旁听的时候,都觉得心潮澎湃。”
“你怎么可以感动?我还以为他会说一些对我更有利的意见。”财前略感遗憾地说。
“但他的鉴定绝对不会对你不利,他不是说了吗,无法从医学的角度指责你的处置。”
“这是因为唐木名誉教授和千叶大学小山教授的学说都和我很接近,不太可能出现反对或不利的意见。我原本还希望他可以更积极地援助我,更明确地断定,我无论在医学上和道义上都没有疏忽,但他却莫名其妙地提什么医师的伦理观,让人觉得意有所指,不知道这对法官的心证会产生什么影响,真让人担心。”
“唐木名誉教授的话整体而言给人一种复杂的感觉,你们事先没有去打点一下吗?”
“当然有。唐木名誉教授和鹈饲医学部长都是学术振兴会近畿会议的成员,他们经常相遇,鹈饲教授郑重地拜托过他,为了浪速大学的名誉和我的声望,一定要做出相应的鉴定。”
财前把九天前和鹈饲、河野和岳丈又一三个人在料亭商量、策划的事告诉了庆子。
“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他竟然没有做出让你满意的鉴定报告。”语毕,庆子想了一下:“如果官司打输的话,你要怎么办?”
“打输……”财前的眼光分外锐利,“正因为有输的危险,所以才想方设法地做各种策划和筹备工作,绝对不可能输!”
他激动地反驳着,庆子抽出一支烟送进财前嘴里,为他点上火,试图平抚财前的心情。
“无论在证人和鉴定人方面如何打点或策划,最终做出判决的还是审判长,你对他可没有办法下手。所以,怎么能保证绝对不会输?我真想看看,万一败诉的话,你卸下了教授头衔后财前父女会怎么对待你。自从打官司后,杏子夫人从来没有在旁听席上露过脸,她怎么了?”庆子的话中充满挖苦。
“没怎么样,还不是老样子。她从小就任性妄为,好胜心和虚荣心比别人强一倍,说什么这事让她丢尽了面子、信用破产之类的话,好像她老公是刑事案件的被告,只有她自己承受这种压力似的,她觉得去旁听简直是丢人现眼。”
财前闷闷不乐地说着,用力地一脚踢开脚边的石头。
“她还真有一套。不过,这次的事,里见医生是最大的受害者。如果真的像你说的,无论你打输或打赢这场官司,他都会被赶出大学,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他太蠢了。这个人除了研究之外没有其他才能,可是他却搞不清楚状况,还要与鹈饲医学部长和我作对,搞不好会被发配到乡下的二、三流大学,他这是咎由自取!”
财前以充满憎恨的声音,很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从第一次开庭起就一直参与旁听,刚才还问我万一输了怎么办,难道你真的认为我会输吗?”
财前的声音夹杂着心慌。庆子原本正在看着河口对面的临海工业地带的造船厂和制铁工厂的巨大烟囱,此刻却突然转过头来直视财前。
“从医学的角度来说,这场官司的焦点在于你的手术是否造成了转移到肺部的癌细胞增殖,但目前学术上都无法确认导致癌细胞增殖的因素到底是什么,因此很难明确证明你改采取的处置是否错误。所以,你到底有没有误诊这一问题刚好处于灰色地带。但就像今天唐木名誉教授所说的,最后的思考点就变成是医生的人格问题,也就是无论你在出国前有多忙碌,在手术后完全不曾亲自诊察过病人,只听取主治医师的报告就做出指示,这样的做法到底正不正确?究竟法院对这个问题有什么看法,会追究怎样的法律责任?这点将是这场官司胜败的关键。”
不愧是从女子医科大学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