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理解剖是用一个无法复生的生命的死为另一人的生作出贡献,这是一种崇高的手段。有良心的临床医生只要对死因有些许的怀疑,就会劝家属进行解剖。而且,在欧美国家,这已经是医生和病人的常识,医院的解剖率高低决定了病人对医院的评价。你刚才说,进行病理解剖只是基于医生对死因的兴趣,我想要告诉你,只有对医学一无所知的十九世纪的人,才会说出这种轻率无知的话来。”
大河内的义正辞严让河野律师霎时愣了一下。
“请问解剖是在死后几小时进行的?”
“四小时后。”
“我听说解剖愈及时,愈能够获得正确的知识……”
“没错。虽然是愈早愈好,但死后四小时不会对解剖的正确性产生太大的影响。”
“您可以确定左肺的病灶不是结核,而是癌组织吗?”
“无论是在解剖时以肉眼观察,还是解剖后针对该病灶标本做组织学检验,都可以确定左肺下叶的病灶是癌组织。”
“您所说的肋膜炎的症状大概会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刚才我已经回答过了,我只能说,就病理观察来看,并不是死亡之前短时间内发生的,而是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了。”
“您所说的‘相当一段时间’,可以解释为财前教授去欧洲的期间吗?”
河野律师紧追不放,大河内则瞪视着河野。
“我只说不是死前短时间内,并没有说是财前教授去欧洲前或是去欧洲之后。”
他语气强硬地顶了回去。
“我明白了。最后想再请教您一个问题,根据您的病理解剖记录,上面写着肺叶上有炎症现象。肺叶上出现炎症现象,是不是可以认为是肺炎的症状?”河野律师问得十分巧妙。
“的确,在肉眼观察时和组织学检查中,都发现肺叶出现红色的炎症现象,所以,应该有肺炎症状。”
“那也可以认为是财前教授在一开始就诊断出的术后肺炎吗?”河野乘胜追击。
“不,从那个炎症的情况无法判断是术后肺炎,还是与癌性肋膜炎并发的肺炎。”大河内的证词毫无偏袒,骁勇善战的河野律师似乎也对他无计可施了。
“好,我没有问题了。”
当河野回到座位时,审判长说:“本庭要讯问证人。你刚才说,当有转移灶时,有些意见认为该动手术,但也有些意见认为即便存在某些转移的情况,仍然可以动手术。请你谈一下你的意见。”
“我认为,由于目前还缺乏绝对有效的对策可以对抗癌细胞转移,因此,除非有必要,否则不应该对主病灶造成外科的侵袭,但这只是我一介病理学者的意见,我刚才也说过,必须询问实际执刀的临床医生的意见。”
“对于是否应该动手术的问题,就等临床医生来决定。从病理观察的角度,你对财前被告的处置方法有什么看法?”
“虽然肺部已经有了明显的转移病灶,但他仍然对胃贲门部的主病灶动了手术应该有他的道理,问题只在于他的道理有没有超出必要的范围。但如果是因为手术前疏于检查,没有发现肺部的转移病灶而动了手术,就是缺乏临床医师的注意义务。”
坐在被告席上的财前顿时脸色大变。审判长翻开书证,和左右的陪审法官讨论着。原告律师关口站了起来:“审判长,为了厘清刚才大河内证人认为该由临床医生鉴定的问题,原告方面要申请鉴定人。”
代表被告的河野律师也立刻站了起来,不甘示弱地表示:“我方也要申请鉴定人!”
旁听席上的医学相关人员情不自禁地面面相觑,法庭上出现了一种不寻常的气氛。一旦原告和被告在申请临床医师作为鉴定人后,鉴定人将表达财前五郎到底有没有医疗疏忽的重要意见。
席间的气氛异常尴尬,鹈饲医学部长、河野律师、财前五郎和又一四个人围坐在一起,面前的热酒都快凉了。
“大河内教授今天的证词可真不妙……”鹈饲苦着脸说道。
又一说:“没想到我担心的事终究发生了。在第一次证人讯问中,虽然被原告律师在反对讯问时死缠烂打,但金井副教授和护士仍然按照我们原先讨论的说词顺利过关了,我为这个好兆头高兴没多久,大河内教授今天的证词简直让我吓破了胆,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
又一的厚唇上积满了口水,话中带刺。财前五郎慌忙地打圆场:“爸爸,谁都无法预料今天会有这种情况发生。虽然知道大河内教授的证词一定很严格,但最后当审判长问他对我的处置的看法时,他竟然回答是缺乏医师的注意义务时,我觉得好像被人打了一拳!想到他那样的回答对审判长的自由心证所产生的影响,就让我不安起来。河野律师,你的看法如何?”他一脸严肃地问河野律师。
“是啊。如果大河内教授一开始的证词就偏袒原告,那他这么回答时,审判长或许会认为他是带有某些私人的情感,试图导向对原告有利的方向。但他从头到尾的回答都刚正不阿,连原告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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