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推断临床过程的方法不同,便会产生微妙的差异,进而对判断财前的诊断和治疗是否正确产生决定性的影响。财前很清楚,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大河内教授都会遵守身为医学人员的公正、严谨,即使以原告证人身份出庭,也不会因同情原告而讲出任何带有私心的证词;同样,也不可能因为财前是自己任教的大学医学部最年轻的教授以及曾有在他的病理学教室内学习过的经历,就会对财前特别通融。
财前剩下一大半的三明治,看了一下时钟,还没有到正午。沿着河边走到法院只要十分钟,但财前分分秒秒都感受到时间的逼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和不安。电话铃突然响了,他拿起了电话。
“喂,是我啦。”
“原来是爸,你好……”
“一点都不好。我从刚才就一直在担心大河内教授的证词。我那么再三拜托鹈饲教授,要他去向大河内教授那里下点工夫,他却什么都没有做!今天就要开庭了,我怎么静得下来!”又一恨恨地说。
“我也一样。上次和鹈饲医学部长、河野律师一起吃饭时,鹈饲医学部长认为最好不要惊扰到大河内教授,既然他这么决定了,也没办法了。”
“没办法……怎么可以就这么算了!大河内教授今天的证词,不仅会影响你,也可能会影响到我的财前妇产科!趁现在时间还早,我想要打个电话给鹈饲医学部长,请他去拜托一下大河内教授。”
财前似乎可以看到又一晃着像海怪般的滑溜光头,一脸焦急的样子。
“不行。经过上次的教授选举,你应该很了解大河内教授的为人了。你还记不记得在决选投票的前一晚,岩田先生和锅岛先生在你的唆使下去大河内教授家请托时,不仅碰了一鼻子灰,大河内教授还差一点在第二天的决选投票时抖出岩田和锅岛的事?这一次,如果我们再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会彻底激怒大河内教授,那就真的一切都完了。”
财前压低了嗓门说着,又一也无话可说了。
“爸爸,就照鹈饲教授的意思办。否则,反而会弄巧成拙。”他再三叮嘱。
“虽然我不太同意,不过,既然你这么说,就听你的吧。”又一无可奈何地挂上电话。
鹈饲拿起桌上的数据,匆匆忙忙地走出了医学部长办公室,走向病理学研究室。在昏暗的走廊向左转,来到病理教授室的门口,虽然上面挂着“谢绝会客”的牌子,但鹈饲不予理会地敲了门,还没等里面的回应,就推门而入。
大河内一脸不悦地转过脸来,一看到鹈饲,露出讶异的神情。
“抱歉,打扰你研究,我刚好路过这里。之前你申请的病理学教室的设备预算已经编列好了,所以拿来给你。”鹈饲说完,把数据放在大河内的桌上。
“谢谢你那么客气。虽然你是顺路,但也不需要亲自送来。”大河内毫不客气地说道。
鹈饲拿起大河内桌上的病理学杂志:“你在这个月的病理学杂志上发表的《对最近的致癌学说——细胞呼吸障碍说的考察》是一篇很有独到见解的论文,我已经拜读过了。”鹈饲露出了感佩之意。
“你是专攻老年病学的走红专家,没想到竟会对这种论文感兴趣。”大河内语带讽刺。
鹈饲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对了,今天你要去大阪地方法院当证人吧。”
“对,下午一点开始,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大河内拿起了病理解剖的记录,鹈饲瞥了记录一眼。
“临床组所有的人都在关心大河内教授会发表怎样的解剖报告,今天应该会有很多教授和副教授会去旁听。因为,你的证词内容或多或少地会对我们临床医生今后的诊疗行为产生影响。”他不露痕迹地刺探着大河内的想法。
“是吗?”大河内兴味索然地敷衍了一句,白顾自地准备出门。鹈饲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谈了。
“这场官司受到社会上很大的关注,也引起广泛的讨论,这已经不是财前教授个人的问题,而是攸关浪速大学医学部的名誉和权威了。所以,无论如何,财前教授一定要打赢这场官司!”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大河内转过脸来,尖挺的鹰钩鼻对着鹈饲。
“为什么财前一定要赢?”
“如果财前教授不幸败诉,被判有明显的医疗疏忽,浪速大学附属医院四十年的信誉会如何?而且,这将给实际诊察病人的临床各科教授带来很大的困扰……”
他的话音未落,大河内教授就说:“教授会选出这种人当教授,就必须负责,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所认为的名誉和权威,是如何正确追究、明确一个病人的死因。为了包庇财前而做出有违医学、不负责任的证词,才是对本校名誉和权威的更大伤害。”
大河内不等鹈饲回答,就立刻说:“我要走了。”
说完,他提着大皮包,推开了教授室的门。
满头白发、瘦削干练的大河内教授站在证人席上时,比上一次有更多医学人员参与的旁听席上顿时充斥着一股紧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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