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是个了不起的社交名媛,相信以后她要是加入我们的团体,一定会很有帮助的。”
“听您这么说,让我更加惶恐了。”东政子冷淡地响应。此刻,她已经完全恢复镇定,以优雅的手法握着刀叉,专心对付盘里的烤鸡。其他的夫人则继续东家长西家短。
“你听我说,第三内科的石山教授不是在今年二月退休了吗?那位先生可真是可怜,之前他还这里那里地四处拜托,别说是他自己,连他周围的人都以为他当铁路医院的院长当定了,最后竟让运输大臣佐藤万治的一声反对给判了出局。这时他才急了,连大阪市民医院、研究所这些地方都去问了,可完全落空,到最后不得已只好去某家不怎么有名的公司当顾问医师,领取少得可怜的薪俸。没退休前人家好歹也是个教授,竟落到这般田地!看到这种情形,我就想到我家那口子虽然还有四年才退休,但也不能说是高枕无忧啊。”某位临床教授夫人说道。
这时另一名临床教授夫人也说了:“您说的真是没错,不管是退休前还是退休后,有很多问题不是光靠实力就可以解决的,有影响力、关系好的教授就算没有实力,也可以做到国立医院的院长,或是武丸、平和制药等大药厂的顾问,每月领取十多万元的顾问费,眉头都不皱一下;可一旦运气不好,又没有靠山,就会像那石山教授一样,面临难以想象的灾难,这种事也有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哪!”虽然她始终缩着脖子,用很小的音量讲话,但这些话却一字不漏地传到正使着叉子、听觉敏锐的东政子耳里。运输大臣的一声反对、铁路医院、影响力、默默无闻的公司、微薄的薪俸……每句话都像针一样地刺进政子的心窝里。前所未有的慌张与不安再度袭上心头,丈夫东贞藏连致癌研究的小组会议都规矩地去参加,忽然间,她觉得他的将来一点保障都没有。
东佐枝子在上本町一丁目的巴士站下车,往法円阪国民住宅区走去。
人烟稀少的下午街道,身穿和服的她一面缓步徐行,一面想起今天早上母亲说的一番话——“你还这么年轻,别一天到晚窝在家里,偶尔也学学别人家的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这样死气沉沉的,可不行喔!”东政子皱着眉头说道,还不忘提醒女儿,教授夫人的聚会结束后,有未生流的插花讲座,希望到时佐枝子也能去露个面。一开始,她是因为这个打算才出门的,可是一想到那些围着大师七嘴八舌附庸风雅,以豪华社交场合为乐的夫人们,她就不想上那里去了。结果,她没有去参加花艺研习,反倒决定来拜访就读于圣和女子学院时的同班同学里见三知代。
里见三知代和东佐枝子都有一个医学家父亲。三知代的生父、现任名古屋大学医学部长羽田融,曾在浪速大学医学院当过副教授,因此两人从学生时代起,就算是还谈得来的朋友。她们两人的个性都不擅交际,喜欢独来独往,不过,三知代也好,佐枝子也罢,偶尔也会想找个人聊聊天,说说心里的话。
两个月前,三知代寄了封短笺给佐枝子,报告自己的近况,信中还提到最近读的书里,有一本西蒙·波伏娃的《第二性》,让她体验到许久以来未曾有过的感动。
那封信佐枝子一直没回,不过,透过简短的字句,她彷佛见到喜爱阅读的三知代正过着充实的生活。
顺着柏油路往西走约二百米,就看到一整群公寓建筑,每栋的形状相同,窗户和阳台的规格也一样。它们各自漆上丑陋的标识号码,旁边围着枯瘦的树木和干燥的红土,眼前的景观实在很煞风景。
爬上幽暗的阶梯,好不容易才找到三知代家的门牌号码,佐枝子随即按下门铃。
“哪一位啊?”三知代出声问道,并掀开窥视孔的盖子。
“哎呀,我还想说是哪一位呢?原来是佐枝子,真是稀客!”她似乎吓了一跳,赶紧把门打开。
佐枝子在玄关处脱了鞋,踏上地板,一进去就是四迭半大小的厨房兼餐厅,然后是六迭大的客厅。三知代好像正在烫衣服的样子,屋里摆满了刚洗好的衣物。
“如你所见,地方很小,临时有客人来,都不知道要怎么整理才好,何况我们家光线最好的房间就是里见的书房。”她微笑着将视线望向隔壁的房间。
南向的六迭大房间里,狭小的墙壁上钉着一整排书架,一层层的医学书籍迭到了天花板。不仅如此,没有地方摆的书全收到装苹果的纸箱里,就这么堆在房间角落,老旧笨重的书桌挨着窗户摆放。不同于父亲东贞藏的书房,在这里看不到刻意营造的气派,也没有豪华的书柜、书桌,只有甘于清贫、孜孜不倦的医学家风范。
“好平静的生活!”佐枝子深有所感地说道。
“不过,经济上可辛苦了。副教授的薪水共五万六千元,扣掉房租七千,里见每个月必要的购书费两万,剩下的钱才拿来做家用,所以我每天都盯着家计簿,想尽办法节省开销。幸好我从小就是在不怎么富裕的学者家庭长大的,所以勉强还过得去。”
穿着素色毛衣,一边快手整理凌乱的客厅,一边帮客人泡茶的三知代,展现出学者妻子的坚毅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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