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提包热血沸腾,馋涎欲滴,跃跃欲试,有点急不可耐,但是总没有一个下手的最佳时机。他们潜伏在周围,伺机等待着,非常有耐心地等待着,像一对狩猎的铁夹子,随时可以松开紧绷的弹簧。
肥胖的塔什干商人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浅褐色西服,白色的裤子鼓鼓囊囊的,像刚卸了货的脏口袋。他的相貌保持了中亚人的特色:高鼻梁,大眼睛,皮肤?黝黑,满脸络腮胡,似乎上面还沾着一点馕渣子,浓密的胸毛从领口肆意滋了出来。他悠闲地在街上走着,不停地吸两口雪茄,从飘过来的烟味判断,还是上等货,这更证明了他的富商身份。大概是风沙太大了,商人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一副墨镜,端端正正地架在鼻梁上,然后找到路边一个剃头摊子,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了一番,这才满意地继续朝前走。
他俩拖后十几米紧紧跟着,生怕放在嘴里的肥肉突然掉在地下,他们甚至互相能听到吞咽口水的咕噜声,这种贪婪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不需要培养,没有谁看到那么多美金不动心,胆略决定人的一生,只有铤而走险才可能冲过那道屏障,否则你永远跟贫穷相依为命。抱着这种人生哲学,童昌耀和唐教父执着地朝那个肥胖商人走了过去。
这是个城乡交界的地方,行人比较少,正是动手的好时机。唐教父比童昌耀强壮,与那个乌兹别克塔什干的肥胖商人有的一拼,所以他适合打头阵。当然,这样安排有利于童昌耀及时逃离现场,他可以把唐教父一个人晾在光天化日之下。
童昌耀对唐教父使了个眼色,后者一个健步冲过去,从腰间抽出准备了几天都没有派上用场的弯刀,准确地架在商人的脖子上,然后推着商人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商人的身体太肥胖了,沉重的双腿挪动时竟然掀起一串尘烟,他的眼睛显得更大了,而且充满迷惑。童昌耀离得远远的,观察四周的动静,由于唐教父的动作非常麻利,竟然没有引起一个人的注意,看来不会出什么意外就可以轻松得手。
商人紧紧靠在墙上,双手举过头,嘴里突然咕噜咕噜说了一大串外语,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童昌耀还没来得及绽开笑靥,意外发生了。
只听见唐教父大喊一声:“童弟哥,不好了,这家伙有枪!”紧接着就看见那个肥胖商人三拳两脚就把唐教父打翻在地。唐教父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他跳起来一个直拳砸向那人的面门,没想到打了个空,自己的小腹又挨了重重一拳。他反身一把将那个胖子抱住,无奈胖子的腰围太粗了,他尽管已经使足了劲,但还是没能将双手合拢。此时商人的拳头又一次挥了过来,正打在唐教父的腮帮子上,火辣辣地刺痛,大概是下巴断了。他没有料到胖子一点也不笨,他像一头愤怒的公牛,滑溜溜地从唐教父怀里挣脱出去,紧接着又是两个勾拳,唐教父觉得开始腾云驾雾,然后重重摔在地下,再也不能动弹。唐教父从来没挨过这么重的拳,即使以前在腾冲打架,也没人的拳头有这种分量,这个可能是重量级的,自己只能是次轻量级。他的嘴巴贴在地下,喘出的粗气把灰尘吹了起来,弄得眉毛嘴唇鼻孔全是黄色的灰,一股咸咸的血从嘴角淌了出来,滴到尘土里很快就被吸收了。
唐教父感到自己的脑子昏沉沉的,后脑勺好像还垫了一块软绵绵的东西。原来挨了重拳是这种感觉,只想喝水,或者说,想睡觉。蒙蒙眬眬,隐隐约约,唐教父听见那个肥胖商人用标准的汉语对着手机说:“你们快过来,出事了。我开始以为是接头的,我说暗语他们根本没反应,原来是两个小流氓,这个案子可能被他们搅和了。”
这人不是什么塔什干商人,他是公安局的卧底,半年前他取得对方信任后,打算把罪犯从吐尔尕特山口引到喀什,然后一网打尽,今天就是准备抛出诱饵引老虎出洞的,哪想到半路出了个抢劫犯。
后面这些情节童昌耀都没看到,在唐教父被第一拳打翻的时候,他就一溜烟儿跑了。他的计划成功了,他现在唯一要做的是,潜回腾冲,把丁慧骗出来,然后比翼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