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范晓军到缅甸从不去赌场。
那天,当他知道抢劫并杀害劳申江的凶手里有一个女人后,他就坐不住了。根据他和李在的分析,那伙人很可能是游汉庥派来捣乱的,那么出现在杀人现场的那个女人是谁?是不是玛珊达?不!他不相信玛珊达是游汉庥的帮凶,她不是那种凶残的女人,从她的眼睛就可以看出。不过通过这件凶杀案,他的大脑反倒更加清醒了,石头运回了云南,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但他心中的玛珊达还在缅甸,他不能不管她。他认为爱情比冰冷的石头重要,玛珊达在他心中是占第一位的。至于卖掉那块石头后的分成问题,之前有约定,他相信李在不会亏待他,那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哥们儿。
该是他为玛珊达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他取出手机电池,彻底让自己在中国消失,他知道李在知道他的计划后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挠他重返缅甸,因为这样做等于去送死。现在谁也阻挠不了他,他要找到玛珊达,把她从游汉庥那个狗杂种手里解救出来。
此时的范晓军差点丧命,还好,那几个缅甸人没杀他,而是用绳子把他捆了个四脚朝天。范晓军躺在汽车后座上,一股无法形容的恶臭正向他肺部钻去,那是塞进嘴巴的一只臭袜子造成的。几个缅甸人的捆人方式很专业,范晓军的腰间、乳下、乳上各有一道水平绑绳,另有一道绑绳在胸部正中将三道水平绑绳上下相连,并在最上一道横索处分叉后从两肩引至身后。这种捆绑方式以绑绳在体前呈“羊”字头分布而命名为“羊头绑”。“羊头绑”有很多变种,范晓军遭遇的是“羊肠鸟道”,绳子绑紧双手后没有终止,而是向下延伸,从生殖器那里分叉,然后在两条腿上缠绕数圈,最后固定在两个脚脖子处,最后再从脚脖子使劲拉回到双手,使范晓军看上去像一只弓起的对虾。他的确像,弓在汽车后座痛苦不堪,尤其汽车颠簸的时候更加重四肢的疼痛。他感觉他的胳膊马上要断了。
那个司机斜靠在范晓军身边,脑袋向后,仰在座背上,摇摇晃晃,像个断线的木偶。他的脑袋以及胸前全是血,弄得后座到处黏糊糊的,人大概已经断气。
三个缅甸人,一个驾驶车子,两个挤坐在副驾驶座上,他们把这辆六成新的三菱开得像正角逐达喀尔拉力赛,不是急转就是腾空,车后沙土遮目。
他们认识我。范晓军想。不然也不会叫出我的名字。可以肯定是游汉庥的人,在边境这边等我多时了,他们料定我要去找玛珊达。
之前,范晓军对这次行动的路程没有把握,甚至有点盲目。凭记忆,他能想起被游汉庥送上回国汽车的那个路边,他跟玛珊达在那儿分手的,那里有一块硕大的黑色石头,上面刻有缅文。现在他可以放心了,他不用选择,也不用担心自己迷路,这几个缅甸人正带他去游汉庥的老窝。感谢游汉庥!你这么客气,还派人跑这么远来接我。方式方法差强人意,缺乏应有的尊重,这简直像绑架,不像宴客,不过这倒像给我身上蒙上一层“江湖不归路”的悲壮色彩,这正是我范晓军所需要的。来缅甸前就已经想好了,只有两个结果:带玛珊达走,或结束生命。
3个小时后,三菱汽车在一个山谷出了事,它从一个拐弯处没命地向斜坡冲了下去……
范晓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他身上的绳索在他被甩出车子后奇迹般被利石硌断了,这让他捡了一条活命。抬眼望去,发现他正处于山谷下一片白色的河滩上,这里非常安静,两边的高山郁郁葱葱,河滩上的卵石被早晨的太阳映照着,熠熠发光,河面也很平坦,像一条绿色的绸缎。
他想挣扎着站起来,不行,他感到下肢“砰”的一声,浑身的肌肉被疼痛击打得缩了起来。几秒钟后,他重新躺在了地下。他觉得大腿有点痒,伸手一摸,黏黏糊糊的,像油一般,渗进了指缝。是血,是我的血,是我在流血。可能马上就死了,恐惧倒没有,只是觉得有一种可怕的虚脱,然后是恶心,这比他经历的任何生理感受都难受。不过,一切都快过去了,如果这就是死,死好像挺容易的……
范晓军再一次醒来是一个小时以后。此时,河滩上的气温陡然增高,整个山谷热了起来。这次范晓军感觉好多了,他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胳膊大腿处有点擦伤,其他地方竟然毫发无损。血就是从大腿的擦伤处流出的,现在已经凝固。
经过一个小时的休息,他竟然站了起来。
他看到躺在远处的那辆三菱,青色的烟雾从车里袅袅上升,像只蒸熟的螃蟹。再往前走,他还看到那三个缅甸人的尸体,他们以各种舞蹈姿势躺在那里,仿佛在庆祝自己上了西天极乐世界。不过,他们的表情一点也不高兴,有一具尸体歪躺在潮湿的草丛中,耷拉着脑袋,一缕头发遮住他的右眼,左眼则射出一股令人悚然的斜光,乜视着山谷上面的天空。而另一具尸体的头部有两个窟窿,那是严重撞击的结果,凹凸不平,颈部也断了,露出一截厥生生的喉管。范晓军第一次看见断裂的喉咙,他站在那里,压住胃部的蠕动,强忍着不让自己呕吐。他极力让自己的思绪飘远一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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