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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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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们出于谦逊或善意,总是显得恭恭敬敬。至少,在他们那里,恶意还没有变成国家体制。不过我并不是医学博士。您若想了解,我来此之前是当律师的。现在我充任感化法庭的法官。

    请允许我介绍自己:我是让·巴蒂斯特·克拉芒斯,随时准备为您效劳。很高兴认识您。您大概在经商吧?差不多是这样。回答得妙!也堪称准确,我们凡事总是“差不多”。瞧,请允许我假扮侦探。您跟我差不多的年纪,从目光看,很了解那些四十岁上下的人:他们差不多已经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您差不多穿戴整齐,也就是跟在我们国内差不多。您的两手肌肤细腻,因此,您差不多是个城里人!不过是个精明的城里人!对虚拟状动词的未完成过去时皱眉头,这就双倍地证明您有文化:第一您能识别;第二您感到不舒服。还有,我能引起您的兴趣,不揣冒昧地讲,这表示您的思想还算开放。您差不多是一位……?可这有什么要紧?职业还不如教派能引起我的兴趣。请允许我提两个问题,如果不算唐突即请回答。您有财产吗?有一点儿?没有。您就是我所谓的古犹太不信圣经的教徒了。假如您不上教堂读经,那我就得承认您不会有长进。有长进?您读过圣经?您可真令我感兴趣哩。

    至于我……就请您自己判断吧。看看我的身材、肩头以及长相(常有人说“凶神恶煞”),我倒很像橄榄球员,不是吗?但如果从谈吐来判断,就应当承认我有点儿精明。给我提供驼毛的那只骆驼大概患有疥癣;另一方面,我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我也了解很多情况,却毫无戒备地仅仅凭面孔就对您诉说衷情。不过别看我文质彬彬、谈吐不俗,却是泽迪伊克水手酒店里的常客。得啦,不必追究啦。我的职业是双重的,就像人有双重性一样。就是如此。我已说过,我充当感化法官。就我来说,有一点是清楚的:我一无所有。不错,我曾经很有钱;不过却没同任何人分享过什么。这说明什么呢?说明我也不信圣经……?哦,您听见港口的鸣笛声吗?今夜在须德海上有大雾呢。

    您就走啦?请原谅我也许耽误了您的时间。请不必付钱。您到“墨西哥城”就是到我家来做客,我很高兴在家里接待您。我明天晚上肯定在家,跟其他日子一样。我十分感激地接受您的邀请。您回去的路嘛……这个……要是您不反对,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我送您到港口。从那里绕过犹太人居住区,就是那几条漂亮的大道了。有轨电车满载鲜花,伴着吹吹打打的乐队从那里驶过。您的旅馆就在其中之一的丹拉克大道上。请先走,我跟在您后面。我呀,我住在犹太区,在希特勒分子将它“清洗”之前就叫做“犹太区”。清洗得真干净!七万五千名犹太人被流放或杀害,是“真空式”的清洗啊!我欣赏这不懈的努力、这前后一贯的耐心!人如果气质不行,就得讲究方法啰。在这里,方法无疑创造了奇迹。我现在就住在发生有史以来最大一宗罪恶的那个地方。也许正是这帮助了我,使我能理解大猩猩和它的戒意。这样,我就可以克服自己容易同情别人的天性。现在,当我瞥见新面孔时,内心就敲起了警钟。“慢着点儿,危险!”即使同情心十分强烈,我也还是提防着。

    您知道吗?在我那小村子里,一名德国军官在一次镇压行动中,竟彬彬有礼地请一位老妇在两个儿子中挑一个作为人质处决。您想象过吗?要挑选!这个,不行,那个吧。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带走。不必细讲啦,但请相信,先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可能出现。我认识过一个心地纯净的人,他不愿对人怀有戒意。他是和平主义者,崇尚自由,他一心一意爱全人类和各种动物。具有超凡入圣的心灵,这是毫无问题的。很好。在欧洲最近的宗教战争中,他隐退到乡间。他在门口挂了个牌子,上书:“不管您从哪儿来,请进来,欢迎入内!”您猜猜看,是什么人“应邀”了呢?是民团分子,他们如入无人之境地闯入,并且剜心剖腹地结果了他。

    哦,对不起,夫人!何况她反正也没听明白。来了这么多人,嗯,时候也不早了,况且是冒雨而来。这雨接连下了那么多天!幸好还有刺柏子酒,这片黑暗中唯一的曙光!您感觉得到它反射在您身上的那金色或铜色的光芒吗?我很喜欢趁着刺柏子酒的酒酣,在夜色中漫步,走遍城中大街小巷。我成夜成夜地漫游,徜徉于梦境,或者无休无止地自言自语,就像今晚一样,是的。我担心有点儿把您搅糊涂了。谢谢您保持礼貌。不过我已说过了头。只要一张嘴,字句就从我口里不断流出。何况这个国家赋予我灵感。我爱这个国家的人民,他们熙熙攘攘地走在人行道上,挤在弹丸之地上的房子里或水面上。四周是浓密的雾或冰冷的田野,海浪滔滔,像肥皂水一样冒泡泡。我爱他们,他们分身有术,既生活在这里,也在别处。

    可不是吗!听听他们踩在厚厚石板上重重的脚步声,看着他们笨手笨脚地从一家店铺走进另一家(店里满是金黄色的鲱鱼和褐黄色的珠宝),您准会以为今晚他们是在此地。您和大家全都一样,把这些好人当成一群行会职员和商人,怀着来此超度的梦想一个铜子儿一个铜子儿数着自己的钱,而唯一的乐趣就是戴着宽边草帽去上人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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