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我还另有一锭马蹄金相送,你又何乐而不为呢,犯得上将这泼天富贵拒之门外吗?”
“这……”狱吏心活了。
他的妻子早已按捺不住:“我说当家的,咱们几辈子也见不着这么多的黄金,收下来就一生一世吃用不尽了,再说,今夜只有一名狱卒当值,这个人情你不做白不做,别犯傻了。”说着,她将金锭全都收拾起来了。
“你!”狱吏意欲阻止妻子的行为。
“你厉害个屁!这是大将军看得起你,要不然一个小小的狱吏,算个毬啊。”妻子督促丈夫,“快领大将军去见太尉。你还愣个啥呀。”
狱吏仍有些勉强:“大将军,请吧。”
“好,多谢狱爷。”周亚夫心说,我堂堂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如今还要向他这个蝇头小吏讨好,真是晦气!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出这口恶气!
夜幕笼罩下的皇宫,依然是灯火辉煌。张武重任郎中令后,因为曾有刺客进入,他格外吩咐宫院内到处挂上了灯笼,除此之外,还加派了巡逻的禁卫军。一队队枪刀在手的兵士,不时从院中各处走过。这阵势足以令歹人生畏。
一枝梅毕竟轻功超群,她在暗处观察多时,找好空隙,飞身上了宫墙。又费尽时间,才逐渐靠近了未央宫。但是再要向前,可就太难了。
她思忖片刻,将那封信绑在弩箭上,搭好之后,看准宫门口,“嗖”地一声射出。
守门的谒者,吃了一惊,稍候一时,弯腰将箭书拾起,不敢有误,立时交给了张武:“张大人,刚才射来的箭书。”
张武拿在手中,反复看了两遍:“可见到射弩之人?”
“不曾,只有箭书落地。”
张武想了想,持箭书去见刘恒:“万岁,有人射来箭书。”
“这是何意,该不是前来行刺?”
“此人能进入皇宫,说明他的功夫十分了得。”张武答道,“这弩箭同上次行刺时的一模一样,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不管人是谁,且先看看箭书是何内容。”刘恒将箭书打开,两幅白绢,第一幅写的是——
今将周勃写与吴王的密信盗来,呈万岁御览。
刘恒再看第二幅,越看越气,信上写的是——
承蒙吴王千岁馈赠战马武器,感铭五内。可恨刘恒卸磨杀驴,不念我保他登上皇位的大恩,将我太尉、丞相二职剥夺。愿与吴王共同讨伐暴君,并保吴王坐天下。
张武见刘恒怒气不息,谨慎地发问:“万岁,信上何言,龙颜大怒。”
“哼,周勃与吴王勾结,要夺我大汉天下!”刘恒将绢书递给他。
张武看后,有些疑虑:“万岁,焉知这信不是伪造的?”
“朕认得周勃的字。”刘恒已是下了决心,“看来朕将周勃下狱乃英明之举,而且,这周勃是非杀不可了。”
张武心里一沉,暗说周勃性命难保!
天牢之内,周勃蜷缩在木板上,全然没有了昔日做太尉的气概。他明白按照大汉律,打入天牢的罪犯是不准同家人见面的,因此他也不冀求儿子来与他会面,但他相信亚夫会设法营救自己,只是担心儿子找不到接洽之人。如果儿子能来狱中见上一面,自己将道摆给亚夫,这才能有希望啊。可这只能是梦想。想到此,周勃禁不住长吁短叹。
一个狱卒过来打开了牢门,并且回身关上。周勃躺着身子动也没动,他实在懒得理睬这些小鬼。
狱卒站在了床前,用手轻轻拨弄周勃的大腿。
周勃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瞥去:“干什么……”
“父亲,儿是亚夫。”
“你!”周勃一惊坐起,“为何如此打扮?”
“不这样怎能与您相见。”
“那狱吏呢?”
“被儿十锭黄金买通了。”
“那厮特别可恶,与他黄金,岂不折了我周家志气。”
“父亲不可意气用事,有道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黄金名分皆身外之物,当下要紧的是救您性命。”
“他刘恒还不至于如此绝情吧。”
“既已打入天牢,又问您谋反之罪,便有性命之忧,切不可掉以轻心。”周亚夫问,“父亲你看,儿应找哪位皇亲重臣求情才好。”
周勃早已胸有成竹:“儿啊,要想改变刘恒的主意,非薄太后不可。”
“儿无法同太后接触呀。”
“你可找国舅薄昭。”周亚夫说道,“为父与他过从甚密,薄昭对为父亦深信不疑,他决不会袖手旁观。”
“父亲,您看应备多少黄金,五百锭还是一千锭。”
“薄昭不是势利小人,他明白为父出狱后不会亏待他,所以你去求他不必备礼,若那样做反显得生分了。”
“儿谨尊父命。”周亚夫说是这样说,但他心里却是犯嘀咕,薄昭会像父亲说的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