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变成了跑步。
进了村,只见街上呈一派战斗过后的景象,被打死的日本兵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收尸。受伤的在呻吟叫骂,医务人员一边包扎一边指挥兵士抬往临时救护所。着火的房子天灯般照耀着街上的情景,没有人救火,也见不到一个老百姓的踪影。
高田军医和卜翻译官没在街上耽搁,带着苏原夫妻急匆匆地赶到北野所在的祠堂,北野正在大发雷霆,斥骂几名站得笔直的军官,军官们一面“哈依哈依”地接受训斥,一面不失时机地推卸着自己的责任。苏原读大学时修过日语,他听出的事体是:刚才的战事是遭受从泽山上下来的一股抗日队伍的夜袭。游击队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了村子,先摸了村西的岗哨,然后冲进村,对正在睡觉的日本兵开火,乱打一通,等日军清醒过来,游击队已经撤走。日军只在村口抓到两名伤了下肢的游击战士。日军伤亡惨重。
北野挥手退下军官,余怒未息。高日军医正在要向他报告苏家泊之行,这时从外面急匆匆进来一名少尉军官,向北野报告说抓到的两名游击队员已自杀身亡。北野愣了一下,说捆绑了怎能自杀?少尉说他们互相咬断了手腕上的血管,岗哨在月光下发现从屋里流出一道红亮的溪流很是诧异,开门查看,这时俩人已死,少尉报告完,在场的人都不再说话,包括愤怒不已的北野。苏原尽力保持平静,做出什么也没听懂的模样,而心里却是十分惊骇。作为一个医生,他清楚这种自杀方式是多么惊心动魄而又不可思议,只有充满视死如归勇气的人才能实施并达到目的。苏原嗟叹不已。过了一会儿,高田军医开始报告苏家泊之行,请示北野如何处置。北野目光不善地打量了这对中国夫妻一眼,说先关起来,天亮再说。
天亮后苏原和牟青再次被带到祠堂院里,高田军医、卜翻译官已在。北野的情绪仍很严峻,但打量他们的眼光已不像昨夜那么凶狠了。他好像明白过来这一男一女不是他的俘虏,相反倒有求于他们。他问他们可用过早餐,卜乃堂翻译给他们听,苏原回答他们夫妻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北野停了停随之说昨晚的事你们都亲眼目睹了,游击队不宣而战,向进入睡眠的皇军进行袭击,造成惨重伤亡,中国人不讲战争规则,是有失文明的行为。苏原听着心里愤然不已:真正不讲规则有失文明的是你们这伙侵略军,在中国,在朝鲜,在珍珠港,你们发动战争哪回是有宣而战?看来北野很善谈,还在滔滔不绝,说苏原君你是中国人,中国医生,你必须好好给皇军将士治病,将功补过。苏原这才明白北野大说中国人搞突然袭击不讲战争文明的目的,是要说服做为中国医生的他只有乖乖地给日本军人治疗才是替中国人将功补过之举,才符合他的所谓战争文明,真是沿天下之大稽的强盗逻辑。苏原早已成竹在胸,决不给这伙强盗医治。他说治病救人是医生的职责,问题只在医术是否高明。我虽然读过医科,可在战争年月,兵荒马乱,并没学成什么,所以十分惭愧。希望你们赶紧另请高明,否则耽误了治疗我担待不起。北野听了卜乃堂的翻译,脸色变得阴沉,说苏原君无须客气,你出身医学世家,又读过专科,怎会是庸医之辈?快快随高田少尉去给将士们治疗,要真耽误了治疗,却是罪责非浅。苏原已觉无话,心想不妨敷衍一下,再相机脱身。
苏原和牟青随高四军医、卜翻译官以及肩负看守职责的少尉走出祠堂,向日军病员宿地走去。行走中牟青陡然察觉侧方有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那是卜翻译官。狗汉奸!她在心里骂了一句,低下头去。
村街很静,空荡荡的街面上残存着斑斑血迹,散发着腥气。着火的几幢房屋还在冒烟,风将烟柱歪向一边,如同巨人头上竖起的粗黑发辫。
为便于诊治看护,这些病员被集中起,分住两处,一处为军官病员,另处为兵士病员。他们先往军官宿地。这是位于村头的小学校,一圈杨树围起的院落,一拉溜七、八间平房。这时太阳已往上升起,光芒透过杨树梢头射进院子,暖洋洋的。这伙穿军官制服的病员三三两两坐在屋前台阶上晒太阳,有的躺在教室里用课桌拼成的床铺上,哼哼卿卿,满脸的苦相。高田军医首先让院里的病员脱掉鞋袜,给苏原诊看。苏原做出查看的样子,俯下身,盯着一只只肿得红亮的脚。此时他对病情已明了于心,当他站直身子,高四军医询问要否再去兵士病员宿地诊看,苏原说没有必要,见一知百。于是他们重返祠堂。
这时北野已离开祠堂,据勤条兵说旅团长亲自去通信班接收上面发来的电报。其实是无需他亲自去的,通信班每回收到电报都是跑步送来。看来情况有些异常。过了一会儿,北野回来,脸色十分难看。他与卜乃堂叽哩哇啦讲了一通,苏原听得的意思是上面责怪他的先遣队行进迟缓,鉴于这一带诸样不平安因素,第十一旅团滞留于辽宁海岸的大部队暂按兵不动。这一局面对身任旅团长的北野来说无异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卜乃堂向他报告了苏原医生去病员宿地诊看的情况,北野问结果如何?卜乃堂说还须旅团长亲自询问才是。北野遂点点头,转向苏原一笑,笑得十分勉强,说苏原君为部下诊治,不胜感激,请问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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