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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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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我喊了一句。

    媛媛挤进人群中。

    杨讯

    白华挤了过来,他捏捏头上那顶揉皱的黄帽子。

    “伙计们,你们是来买锅碗瓢盆,还是买铺的盖的?”

    “买星星。”肖凌说。

    “又是星星,”白华冷笑了一声,“丧门星要不?”

    肖凌笑了。“见到你很高兴。”

    “我不高兴。”白华说。

    “为什么?”我问。

    “别他妈装蒜了,姓杨的。”白华把帽檐推向一边,阳光落在他那张阴沉的脸上。“话是怎么说,两山碰不到一块,俩人可有碰上的时候……”

    “我不明白。”

    “换个地方让你开开窍。”

    “走吧。”

    “不能去。”肖凌一把攥住我的胳膊。“白华……”

    “说下去呀,天地良心,我倒想听听你怎么个说情法儿。”

    我推开肖凌。“白华,别那么狂,你说怎么办,我奉陪到底!”“呵,好样的,我还当你们这号人都他妈的包软骨头呢,好吧,咱们先来文的,就这儿说答说答。肖凌,你去边上呆会儿,他丢不了。”

    “去吧。”我说。

    肖凌看看我,又看看他,转身朝路边的旧货摊走去。

    白华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工字牌雪茄,拆了封,弹出两颗。我伸手按下第一颗,抽出第二颗,掏出打火机点燃。

    “嘿,还在点行,在北京也趟过这条路?”他说。“就算是吧。”

    “可咱们打娘胎里就不是一路人。”

    “我想,你一定吃过不少苦……”

    “哼,你倒他妈的可怜起我来了。”

    “咱们谁也不值得可怜。”

    “少啰嗦,你总该明白这么个理:我干掉你很容易。”

    “你也该明白:我从来不怕什么威胁,就是关在死牢里,也没说过一句好听的。”

    “你也坐过牢?嘿,真是新鲜事儿,是抢东西还是玩女人?”

    “反对交公粮。”

    他吹了声口哨。“政治犯。”

    我们默默地抽着烟。从他的目光里可以看出,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提高了,也许他并不愿意对自己承认这一点。

    “你喜欢肖凌?”我突然问。

    “这话没你问的份儿,”他咬了咬嘴唇说,“老实说,你有一手。”

    “你不了解她,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你又不是我肚里的蛔虫……好吧,咱穷叫花子识相点儿,嗯?!”他把牙齿交得咯嘣响,腮帮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我恨透了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的家伙,啥都让你们占着……”

    “我一无钱,二无势。”

    “你以为她和你是一路人?哼,这我早看透了,你不过图个新鲜,根本不会一辈子死跟着她,玩腻了就再换一个……”

    “我很奇怪这话出自你的嘴。”

    “你不懂得爱,不懂……”

    “也许吧,如果我们每个人多懂得一点儿爱,世界就不会这样。”

    “我看你是镶金边的夜壶,尽是嘴上的功夫。”白华把烟头扯碎,抛在地上。“这事不能算了,没那么便宜。”

    “那是你的事。”

    我们朝旧货摊走过去,一排五颜六色的旧衣服挂在竹竿上,在肖凌的头顶上飘荡。她正抬头望着其中的一件白连衣纱裙,用手指摸着;这裙子和周围的气氛,和尘土、喧闹声及盘腿坐在地上的小贩,显得极不协调。

    “我的老天爷,这是打哪儿飞来的?”白华说。“我敢赌点啥,准是王母娘娘穿过的。”

    “太贵了,他要三十。”肖凌说。

    “二十五。”小贩半闭着眼咕噜一声;一只苍蝇正跟他的秃顶纠缠不休。

    “老哥,冒冒烟吧。”白华蹲下去,递给小贩一支雪茄,接着用地方土腔说。“打哪儿来?”

    “家乡。”

    “听话音咋这熟哩,俺北辛堡的,才三里地。老哥,听说家里又闹水啦,哪碗饭都不好吃……”

    “是哩,”小贩毫无表情地吐出一口烟。“俺也是没法子,挣点儿奔命钱,看在乡亲面子上,这褂儿卖十五,你扯了卖布头都值当。”

    “敢情。”白华拍了拍小贩的肩膀,压低声音说。“还在赶毛驴,老哥。”

    小贩哆嗦一下,睁开眼斜盯着白华,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位大哥在哪个柜上吃粮?”

    “豆腐房后边种高粱。”

    小贩眨了眨狡黠的小眼睛,跟白华低声攀谈起来。肖凌偷偷地捏了捏我的手,微微一笑。

    “板上钉钉,五块。”白华说。

    “要是大哥瞧得起,拣好的拿吧。”

    白华掏出五元钱。“嘿,留点儿酒钱。”

    小贩接过钱,对着太阳照了照,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白华取下裙子,抖了抖,递给肖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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