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没有?滚开!”闪电照亮了她那颤抖的下颌。
我站起来,悻悻地走到窗口。雨滴敲打着窗棂,风渐渐小了,看不见的溪流咆哮着……
突然,我的眼睛被蒙住了。我掰开她的小手,转过身来,她扑进我的怀里。
肖凌
我走进车间,砂轮的马达轰轰地响,“二踢脚”正在专心地打一把刀子,不时地用手试试刀锋。这阵子,他变得迟钝极了,是不是让白华打坏了?
“喂,今儿什么活儿?”我问。
他没听见,继续磨着。我伸手啪地关上开关,他吓了一跳,迅速地把刀子藏在身后。
“是你,我、我没别的意思,想修修脚……”
“谁管你这闲事儿,我问你有什么活儿。”
“活儿倒是有,不过,不过政工组让你去一趟。”他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事?”
“我、我也不知道。”
我在政工组的门上敲了两下。
“进来。”一位胖老太太坐在一张特制的大办公桌后面,从花镜上面足足打量了我一分钟。桌上支着块小木牌:“谢绝递烟。”她身边坐着一位姑娘正在抄东西。那姑娘放下笔,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你叫肖凌?”老太太终于说。
“对,有什么事?”
“坐吧,肖凌,这位是……”她刚想介绍一下旁边的姑娘,又停住了。她从椅背上拉出一条大围巾披在肩上。“你们不冷吗?这屋子简直像冰窖。嗯,你叫什么名字呀?”
“您已经叫过我两次了。”我说。
“是吗?”她扶扶花镜,在一张卡片上看了看。“噢,肖凌,你是临时工?”
“临时工。”
“合同期是三年,对吧?”
“对。”
“是这么回事,我们想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档案里都写着。”
“不,有几个额外的问题。”
“提吧。”
“你在北京还有什么亲戚?”
“没有。”
“国外呢?”
“没有。”
“那你父亲死后,你靠谁来抚养?”
“靠我自己。”
胖老太太和那位姑娘彼此交换了眼色,然后她在一张纸上划了个记号。“另外,你六八年在学校隔离审查的时候,有没有结论?”
“我不知道。”
“还有,你在农村这几年,嗯,交没交过朋友?”
我站起来。“对不起,这你无权过问。”
“肖凌同志,”老太太用铅笔在桌上敲了敲,提高了声调,“你应该端正态度……”
“让您费心了,我没什么可说的。”
我推门出去,后面传来老太太断断续续的声音:“啧,啧,看她多厉害,要打人了……上回把她师傅打得半死……干我们这行,得担多大风险……你不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