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倒像是松林中风的呜咽声,仿佛是他们急切的盼望本身所发出来的声音。
堂曼努埃尔站起身来,大步走到那跪着的小姑娘面前。他穿着盔甲,肩胛上披着表示他勋位的大氅,那形象不但威武,而且堂皇。这场面,这时刻赋予了他一种异乎寻常的尊严。他深信自己的力量。他伸手按上那姑娘的头顶,提高嗓门,好像在对他的部队发布冲锋的号令似的,背诵着人家叫他讲的话,那嘹亮的声音在大教堂的四面角落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以圣父、圣子和圣灵之名,命令你,卡塔丽娜·佩雷斯,站立起来,扔掉没用的拐杖,向前走。”
姑娘被这威严的场面吓得六神无主,摇摇晃晃站立起来,扔掉了拐杖。她向前跨了一步,一声惊叫,一头扑倒在地上。奇迹又一次失败了。
顿时全场一片喧哗,仿佛群众突然发疯了。男的大喊,女的尖叫。他们怒吼着。
“妖巫,妖巫,”他们叫嚷道,“火刑。火刑。火刑。烧死她。”
接着,人们凭着一时冲动,直向圣器收藏室冲去,直想把这小姑娘撕得粉碎。他们情绪激昂,争先恐后,你推我撞。有些人跌倒了,被人践踏在脚下,他们的惨叫声更添加了喧闹。
主教一跃而起,三脚两步从圣器收藏室里出来,面对着这疯狂的人群。他高举双手,乌黑的大眼睛里冒着火。
“后退,后退,”他用雷鸣般的声音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亵渎这神圣的所在?后退,听见吗?后退。”
他的面容是那么吓人,千百条喉咙里不由发出惶恐的喘息。好像一个巨大的深渊蓦地张开在他们面前,人们一下子都愣住了。他们朝后退却。主教一时朝他们瞪着眼睛,目光中怒气冲天。
“罪恶,罪恶。”他高声叫道,然后握紧拳头,挥舞双臂,好像要用他愤怒的雷电去劈击他们。“跪下,跪下,祈求天主饶恕你们亵渎了天主的殿堂。”
好多人听了他这话,慑于他的权威,抽抽搭搭地哭泣着跪了下来。还有一些人,像是吓得动弹不得了,只顾站在那里,呆望着他那可怕的形象。主教渐渐把目光从一边扫向另一边,直到把全部会众尽收眼底,而每个人都觉得他那双愤怒的眼睛好像专门盯着他一个人。除了这里那里有个女人在歇斯底里地抽泣之外,教堂内寂静无声。
“听着,”主教最后说,“听我说吧。”他的口气这时不再是咄咄逼人的,而是庄重、严肃而带有权威性的了。“听着。你们知道这城里发生了一些奇事,这些事在你们头脑里产生了混乱和不安。你们知道圣母对卡塔丽娜·佩雷斯姑娘这样说过:堂胡安·德·巴莱罗的事奉天主最虔诚的那个儿子能够蒙天主的圣恩治好她的残疾。在对你们说话的我和我弟弟堂曼努埃尔,由于邪恶的骄傲自大,竟冒失地认为所指的是我们两人中间的一个。我们这样胆大妄为受到了沉重的惩罚。然而堂胡安另外还有一个儿子。”
群众大叫大笑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那个面包师傅,”他们喊道,“面包师傅。”
接着他们合着粗犷的节奏,揶揄地吟唱起来。
“面包师傅。面包师傅。”
“肃静。”主教大声叫道。
人们相互发出“嘘”的声音,要求别做声。
“笑什么?傻瓜的笑声真好像锅底下着火的荆棘在噼噼啪啪地爆响。天主要求你们的正是讲公道、爱仁慈、谦恭地跟着你们的天主走。你们这些假冒为善、亵渎神明的人啊。狗男女。罪恶。罪恶。罪恶。”
他连连说“罪恶”,越说越狠毒,越发充满着鄙夷,以致听他讲的人好比被人劈面浇了一杯冰水,连忙退缩。他的狂怒叫人看了害怕。他用令人望而生畏的轻蔑目光对人群扫了一眼。
“圣教公署的差役们在场吗?”
群众中轻轻扬起一阵奇异的像是惊叹的声音,一时大家气都不敢出,因为人们听到这些宗教法庭的爪牙,无不心惊肉跳。他们不知道他这句不祥的话预示着什么,每个人都直打哆嗦。主教背后有几个人猛然站立起来。
“让他们站出来。”他说。
圣教公署的差役有权有势,尤其得到庇护,公署的恐怖活动搞不到他们身上,所以谋求这个差使的都是最有身份的人。罗德里格斯堡一共有八个。
从他们离开座位到在主教背后站定,这中间有一段间歇。他等待着,直到他们轻轻移动的脚步声静下来了,他知道他们已经在他背后站好了。
“听着,”他又说话了,他伸出的食指似乎指着每一个在颤抖的人,表示指控,“圣教公署从来不感情用事,也不草率从事。它对有罪的人依法惩办,但对悔罪的人是宽大的。”
他顿住了,这沉默令人惊恐。
“你们这批毒蛇,绝对不许碰一下这个可怜的姑娘。如果她受了骗,或者着魔了,自有圣教公署来审查。如果她在试验中失败了,这里的差役们自会把她送法庭审判。但是试验还没有完毕。马丁·德·巴莱罗在哪里?”
“在这儿,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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