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人间的火只好算是图画里画出来的,因为这烈火是天主的愤怒点燃起来的,一直让它烧着,作为行使他公正惩罚的永恒的可怕的工具。
“至于永恒,多可怕的永恒啊!千千万万年要在这些被打入地狱的人头上流逝过去,像开天辟地以来天上掉下来的雨滴一样无从计数;千千万万年,像世间所有海洋和所有江河中的水滴一样无从计数;千千万万年,像所有的树上不断生长出来的叶子一样无从计数;千千万万年,像所有海滩上的沙粒一样无从计数;千千万万年,像天主创造我们的第一对祖先以来,人们流过的泪珠一样无从计数。等到这无从计数的千千万万年过去之后,这些不幸的鬼魂的苦难还得继续下去,仿佛还刚才开始,仿佛还只是第一天;而且永恒将始终是完整的一体,仿佛一秒钟也没有消逝过。唉,我正是把那可怜的老人打入了这永恒的苦难啊!什么惩罚才能弥补我这样严重的罪过呢?唉,我害怕,害怕。”
他精神失常了。剧烈的抽噎使他心碎。他两眼惊慌地黯然瞅着这两名修士,他们仔细看看,只见这双眼睛的深处发着红光,宛如远远地看到了地狱里的那片通红的火焰。
“把修士们都叫来,我要告诉他们我犯了罪,并且命令他们为了拯救我的灵魂给我‘轮罚’。”
“轮罚”是一种羞人的鞭刑,由全体在场的人用鞭子抽打犯罪的人。安东尼奥神父吓坏了,连忙双膝跪下,合拢双手,像在做祷告似的,哀求他的主人不要坚持这样骇人的磨难。
“修士们不会哀怜您,主教大人,他们正恼恨您今天早晨不准他们进入教堂。他们会对您毫不留情,狠命地鞭打。有多少修士就是这样给打死的。”
“我不要他们对我留情。如果我死了,那是执行了法律。我命令你们遵守你们服从的誓言,照我的话做去。”
修士站起身来。
“主教大人,您没有权利要使自己当众受这致命的侮辱。您是塞戈维亚教区的主教。您将给整个西班牙主教团抹黑。您将使所有被天主授命这样尊贵的地位的人降低身份,丧失权威。您定要这样使自己蒙受羞耻,果真没有一点儿炫耀自己的意思吗?”
他从来没有敢对他这天主的使者说过这样放肆的话。主教大吃一惊。他要求在大庭广众面前这样降低身份,是否多少出于虚荣呢?他久久呆望着那修士。
“我不知道,”最后他愁苦地说,“我好比是一个黑夜里在异乡客地彷徨歧途的人。也许你是对的。我只想到自己,并没有想到对别人会产生什么影响。”
安东尼奥神父舒了一口气。
“那就你们两个在这里悄悄地给我处罚吧。”
“不,不,不,我不干。在您神圣的身体上我不忍下手。”
“那么,非要我提醒你自己的誓言不可吗?”主教用他一贯的严厉的口气问,“难道你爱我这么浅,连为了拯救我的灵魂,稍微惩罚我一下都犹豫不决吗?鞭子在床底下。”
修士不声不响、垂头丧气地把皮鞭拿了出来。皮鞭上带着血迹。主教把长袍的上半部脱到腰间,然后脱下衬衣,那衬衣是用铁皮做的,上面打了许多眼子,变成擦板一般,使它能擦碎皮肤。安东尼奥神父原来只知道主教常常穿毛发编织的衬衫,不是一直穿,因为一直穿便习惯了,而只是不时穿上,使得每次穿上都感觉到难受。他如今看见这可怕的铁皮衬衣,惊讶得一时透不过气来,可是同时也受到了启迪。这真是个圣人啊。他不会把这一条在他写的书上漏掉的。主教的背上伤痕斑斑,那是他每星期至少一次给自己上刑罚所留下的,还有些没愈合的伤口正化着脓。
他张开两条臂膀,抱住柱子——就是支撑着两个拱门,把他的房间一分为二的那根不粗的柱子——把赤裸的背脊朝着那两名修士。他们各人默默地拿起皮鞭,轮流地打在那正在出血的皮肉上。每一记打下去,主教都震颤一下,但他嘴里竟不哼一声。还没打到十二记,他已经昏倒在地上了。
他们把他抬起来,抬到绷硬的床上。他们朝他身上浇水,但他没有苏醒过来,这使他们吓坏了。安东尼奥神父就差他的同伴去叫个做杂务的修士赶快请个医生来,说是主教病了;同时他叫他告诉修士们,无论如何不要惊动他。他把他打伤的背部擦洗干净,忧心忡忡地按着他飘忽的脉搏。他一时间总当主教就要死了。但他终于张开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知觉。于是他在嘴角上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
“我多没用啊,”他说,“我昏过去了。”
“别说话,主教大人。静静躺着。”
可是主教用臂肘撑着上身爬起来。
“把衬衫给我拿来。”
安东尼奥神父瞧着那惩罚的工具,打了一个寒噤。
“噢,主教大人,这你此刻穿不得。”
“给我拿来。”
“医生就要来了。你不会要他看见你穿着苦行的衣裳吧。”
主教仰天倒在绷硬的小床上。
“把我的十字架拿来。”他说。
终于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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